弗拉基米尔•普京(Vladimir Putin)已如预期的那样在第一轮投票中就胜出，当选俄罗斯总统。但一切已今非昔比。近几周来中产阶层的抗议显示，在沉寂了12年之后，政治生活已经觉醒。就在几个月前，人们还觉得普京重新当选总统后可能会再干两个任期。然而，昨天的民调显示，这很有可能将是普京的最后一个6年总统任期。普京时代开始走向终结。
但两个问题依然存在。其一，普京能不能至少干满这个任期？其二，如果统治集团出现新的领导人，普京“体系”，即便有所改良，能否继续维系？或是迟早会以有序或无序的方式让位给一种新体系？
有一点是清楚的：普京的支持率正在下降。大选前的民调显示，普京如今在莫斯科和圣彼得堡——俄罗斯两大政治首都——的支持率均低于50%。传统的老工业城市和农村仍然是他选票基础更牢固的地区。但即便在那些地方，焦点团体研究和坊间证据显示，人们对普京的幻想也在逐渐破灭。
民众的不满主要并不在经济方面。因为油价飙升，如今俄罗斯人的生活水平比12年前普京初次当选总统时有了大幅提升。俄罗斯的工薪阶层通常更依赖政府提供的工作和福利，因此不那么情愿上街抗议。但他们与中产阶层有许多共同的担忧：腐败猖獗、裙带关系泛滥、民众缺乏话语权、法治薄弱。生活水平的快速改善，一度令民众忽略了普京主义的阴暗面，但如今生活水平的提高已经开始放缓。除非油价继续上涨——这种可能性很低——俄罗斯如今的增长前景已不如从前。
普京支持率的下降意义重大。普京在俄罗斯普通民众中享有广泛支持，这种支持一直是他维持权威的基础，他能够将各路精英——寡头、安全部门、高级官僚——集合起来，也得益于此。在真正的民主制度缺失的情况下，正是这些人统治着国家。如果普京的支持率进一步下降，这个集团可能出现分裂，并开始培植新的代言人，其结果将难以预料。
普京若要重新赢取民心，一个可能办法是直面民众对于国内腐败和法治的担忧，并实行经济改革以促进投资和增长。这些都颇具挑战。但俄罗斯已经制定出详细的自由化方案，也拥有资源可以缓冲这些改革带来的社会影响。未来6年，目前已是中等收入国家的俄罗斯有时间开启现代化改造，准备好到2018年实行真正自由的总统选举。这个目标是能够实现的。
遗憾的是，这个政权更有可能的选择是，想方设法通过撒钱来邀买人心。但鉴于目前俄罗斯已然需要油价至少每桶120美元才能实现国家预算平衡，这可能会威胁到来之不易的财政稳定。真正的改革会给普京周围的既得利益集团带来威胁。再次担任总统的普京宣布，克里姆林宫不打算在选举之后对反对派进行清算，我们只能希望他起码在这一点上是诚心诚意的。
西方的对策注定是小心地走钢丝。西方应当继续劝导俄罗斯在国际社会中做一名负责的成员，将其拉入世界贸易组织(WTO)等机构。但同时应毫不犹豫地抨击那些滥权的官员，比如导致律师谢尔盖•马格尼茨基(Sergei Magnitsky)之死的官员。应当与持自由立场的反对派进行接触，但避免粗暴的“促进民主”行动，那可能会让普京“是西方策划了抗议他的活动”之类的无稽之谈更受欢迎。西方不应干涉俄罗斯，而是尽最大的努力确保普京时代不会以混乱收场，而是平静地过渡到更民主、有章可循的未来。
译者/何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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