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April 30, 2012

中国的“精粹”与不满

3月,麻省理工学院经济学教授达龙•阿塞莫格鲁和哈佛大学政治学教授詹姆斯•罗宾逊在他们合著的新书《国家为何失败》(Why Nations Fail)中认为,现代层面的经济繁荣有赖于两个政治基础。一是权力必须集中——没有集中的权力,就失去了繁荣的秩序基础;二是权力体系必须是包容性的——缺乏包容性体系(inclusive institutions)的秩序虽然可能使经济摆脱贫困,但要崛起为现代化的繁荣则是不可能的。他们的解释是,如果权力体系允许精英们为自身利益服务,一种叫“精粹体系”(extractive institutions)的结构就会诞生——精英们的利益与大多数人的利益相冲突并取得优势。

基于上面的观点,两位世界顶级学者认为,中国的崛起并不是在播撒繁荣,它只不过提供了又一个社会冲进死胡同的例子。

不过,近几十年的经验也告诉我们,“中国冲进死胡同”的说法势必存在争论。但是另一方面,中国在日益显现出“精粹国家”的一些特征,也是非常明显的。

首先是经济层面,中国经济体系的包容性严重不足。从一个例子就可以看到这个问题:十几年前的大学生就业选择偏向于外企、私企等非公有经济,如今大学生趋之若鹜的对象是国企,尤其是央企。原因在于中国国企尤其是大国企的垄断地位,它们在市场中占据土地、资源、金融等绝对优势地位。中国几乎所有的大公司都是国有企业或由国家控股(西方称为“国家资本主义”)。

更不好的影响是,中国正在形成封闭性和排他性日益强烈的利益集团。对中国数以百万计的大学生来讲,进入央企会是一份令人艳羡的工作。一个极不正常的现象是,多数人被排斥在外,且选择与能力、知识无关。比如中石油公司,除了勘探等技术性岗位,其他非技术性岗位大多由内部利益集团分配——能进去的人“非富即贵”。而解决了大部分就业的私营经济,不但没有这些优势资源,而且在金融、政策等方面处于事实上的“被歧视”地位(2008年金融危机后表现尤为明显)。造成的后果不仅是经济的——遏制了创新和活力,也是政治的——削弱政府执政的合法性。

笔者就读于北京的人民大学,在和身边同学的交流中,就能深切感觉到他们对这一现象的强烈不满和焦虑。笔者的大部分同学是普通人家的子女(有相当一部分来自农村),在他们的认知中,通过勤奋和才智考入到人民大学这样的名牌高校,会意味着有一个好的前景。但从毕业届师兄师姐那里传来的讯息是,除非自己特别优秀,否则就早点托“关系”、找“门路”。言外之意,如果家里既无权又无钱,好的单位基本与你无缘了。也许有人会指责这些同学:“为什么一定要去机关、国企,难道不能去当村官、做社工吗?平凡的岗位也可以有大作为!”他们的回答是:“可以。但为什么那些体面的、待遇好的工作就把我们排斥在外?如果是能力或学历问题,缺乏竞争力我们没有怨言,可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连竞争的机会都没有,不公平!”在美国,进入“常青藤大学”基本上就预示着将有一份体面的、有尊严的工作。然而在中国,即使是从最顶级大学毕业的年轻人,都不能保证过上有尊严的生活。尤其从农村走出来的大学生,身上承载着一家人的期望(很大一部分家庭为了供子女读书而负债累累,甚至父母生病都拖着不看),可充斥于社会的等级、特权使他们对国家有种失望感。需要指出的是,当大学生心中的愤懑感和失望感高涨时,对政府的信任也在他们心中逐渐崩溃。

Sunday, April 29, 2012

西班牙失业率逼近25%

昨日发布的数据显示,西班牙的失业率几乎达到25%。西班牙政府的一名大臣将该国的经济和金融困境称为一场“巨大的危机”。

西班牙国家统计局(National Statistics Institute)的数据显示,今年头三个月,有36.7万西班牙人丢掉了工作。这意味着,西班牙失业人口达到逾560万人(也就是24.4%的劳动人口),接近1994年创下的历史最高纪录。

这些数据发布前不久,西班牙主权信用评级再次遭到调降。西班牙外交大臣若泽•曼努埃尔•加西亚-马加略(José Manuel García-Margallo)表示:“对每个人以及西班牙政府来说,(这些数据)简直糟透了。”他把欧盟(EU)比作在劫难逃的邮轮泰坦尼克号(Titanic),认为乘客们只有齐心协力找到解决方案才能得救。

加西亚-马加略告诉西班牙国家电台:“西班牙正在经历一场巨大的危机。”他坚持认为,首相马里亚诺•拉霍伊(Mariano Rajoy)的中右翼政府实施的改革最终会使西班牙经济恢复健康。

西班牙25岁以下年轻人中有一半没有工作,170多万个家庭全家失业。这和同为欧元区成员国的德国形成鲜明对比,德国的失业率正处于1990年东西德统一以来的最低点。

发布上述失业数据之际,整个欧洲都在争论为削减预算赤字而实施的政府紧缩计划是否正对经济增长前景构成威胁。不过,西班牙经济大臣路易斯•德金多斯(Luis de Guindos)明确表示,马德里方面没有放弃紧缩,而且宣布了明年提高增值税的计划——西班牙政府曾一再承诺不会提高增值税。

信用评级机构标准普尔(S&P)早些时候把西班牙的主权信用评级调降了两级,再次打击了人们对西班牙的信心。标普预测,西班牙今年已经开始的经济衰退将持续到2013年。

此次降级在昨日早间对欧元区金融市场造成冲击,抬高了意大利拍卖的一批国债的借贷成本,二级市场中西班牙国债的收益率也略有上升。

花旗集团(Citigroup)高级策略师马特•金(Matt King)表示:“人们担忧的是,这很可能不是一次孤立的降级。投资者正发现,意大利和西班牙国债并不如想象中的那般安全。”

此次降级之所以令西班牙领导人和外国投资者忧心忡忡,是因为标普提到西班牙必须向较为疲软的银行提供额外的资金援助,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在本周早些时候就已经强调了这一问题。

分析人士指出,从西班牙银行资产负债表中接收房地产贷款的“坏银行”,很可能必须要由西班牙政府或者欧盟自己来提供融资。

译者/倪卫国

中国改革需要集权

不久前,笔者曾在FT中文网撰文,表达了为推进改革,防止权力失控,弥合社会分裂,现阶段需要加强中央集权的观点(《政府应退出市场竞争领域》)。此文得到的反馈是大部分人反对,因为这与民主的目标相背而驰。因此,有必要进一步阐释。

一般而言,不管是总统制还是议会制国家,权力主要集中于总统或总理个人,他们依宪法行使国家的领导权力,除非他们不幸在议会中处于少数地位而可能“跛脚”。中国自“以邓小平同志为核心的第二代中央领导集体”以来,实行的是一套独特的集体领导威权体制,这主要是吸取毛时代个人专权祸国的教训,也是对苏联崩溃的警觉,防止党的最高领导人通过激进的改革瓦解党的执政地位。

但这种权力分割的威权主义体制是不稳定的,因为其决策权分散,而不同的权力拥有者可能有不同的目标。这一现象和美国政治学家George Tsebelis所论证的现象一致,他认为民主政权中政策的改变与能够投票否决提案的行为者的数量有关。当否决权拥有者数目较少时,决策就会灵活果断,但不一定稳定;当否决权拥有者数目较多时,尽管决策可能谨慎,但更容易停滞。

这可以从中国第二代领导集体以来的决策表现来理解。整个1980年代,尽管邓小平等以巨大的威望领导了改革事业,但最终的政治领导权分成了“一线二线”,二线以1982年建立的中央顾问委员会为主,而一线除了几位革命元老外,主要是年轻领导人。这种多头权力结构形成了一个平衡的局面,导致改革事业无法突破而处于“摸石头过河”的阶段,一旦改革触及了保守派底线,这些否决权拥有者就会出手,例如,1987年胡耀邦被解职,1989年赵紫阳也因此落马。

到了1992年,老一辈领导人因年事已高淡出政治,中央顾问委员会解散,形成了“以江泽民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否决权拥有者数目大幅减少,拥有“核心”的中央集体为一系列改革提供了权力基础。他们先是强化了中央集权,比如财税改革中的分税制、禁止军队经商、强化了监管机构的垂直领导等,同时推进了金融改革、外贸改革、国企改革、医疗住房等改革,以及两次行政体制改革,最终加入世贸组织。在这个权力集中而否决权拥有者数目较少的时期,决策果断灵活,改革突飞猛进。

但是,第四代领导集体就任以来,形成“以胡锦涛同志为总书记的党中央”,总书记不再是“核心”而是职务,常委委员由七人增至九人,决策权再度分散。尽管党内民主防止了个人专断,但也更容易使利益集团固化,因为这种协商并非是一种满足民意需求的机制,在改革决策上因利益分歧难以形成共识。但也有例外的时候,即出现“民间否决”,如“孙志刚事件”让收容遣送制度寿终正寝,农民弃耕促使农业税被取消等。不过,“民间否决”并没有一套机制,只是随机发生,并且集中在改革阻力较小的领域。

决策权力过于分散,应该为多年以来的改革停滞负主要责任。威权体制的效率取决于是否拥有一个领袖,如果没有一个主导型的权力人物,而民众也无法监督政府决策过程,那么,权力自然会被既得利益集团劫持。这就可以理解,为何第四代领导集体上任以来,提出了“科学发展”与“和谐社会”的目标,但政策上却一直实行原地踏步的“宏观调控”与“维稳”。

与革命(休克疗法)不同的是,渐进式改革有两种可能的前景。首先,它具有可逆性,虽然因此而有可以随时修正错误的优点,但也包含了旧势力卷土重来的风险,尤其是他们拥有意识形态上的合法性;其次,渐进式改革容易掉进改革陷阱,即培育出新的既得利益集团,并绑架权力与改革。令人忧虑的是,中国改革同时遭遇了这两种现象,而且有合流趋势。

在社会意识形态上,改革者也需要两线作战,他们面临保守的与革命的两种力量挑战。而这两种力量也会利用社会的不满相互斗争,积累分裂,尤其是到了社会矛盾激化、威权治理衰弱的阶段,各种势力都有搅乱现状而获利的企图。因此,目前中国政府促进共识,驱散谣言也是必要的行动,有良知的知识分子应该帮助弥合社会的分裂,而不是煽动对立。

美国政治学家亨廷顿从一些民主化失败的例子中感受到了秩序稳定的重要性,他认为欲根除国内政治的动荡和衰朽,这些国家必须树立起强大的政府。他强调权力集中是改革与政策创新的前提,否则改革者根本没有能力形成决策并推行。在他看来,改革面临的困境是,推进社会与经济改革需要权力集中,而回应国民政治平等参与的措施则要求放权,所以,改革者必须在社会-经济结构的变革和政治制度的变革之间取得平衡,并使双方的结合不致阻碍其中的任何一方。

显然,由于组织的决策权过于分散而失去效率,改革停滞带来的社会矛盾激化也被极端力量用来分裂社会。笔者认为,中国现在需要一个强大的中央政府,首先能够控制住执政党组织本身,使其不致失控或溃烂,同时还要高举改革旗帜凝聚人心,挽救破裂的社会。否则,中国无疑将面临灾难性的失败,革命是其中的一种可能。

从历史上看,革命往往是在改革之后发生,改革就像是革命的催化剂。辛亥革命发生于清政府立宪新政之后,19世纪后期的俄国革命运动也是沙皇亚历山大“伟大革命”的产物,苏联也在改革之中崩溃。最为著名的例子就是法国大革命,托克维尔在《旧制度与大革命》中感叹,随着法国经济繁荣与君主开明,“人们的精神却显得更不稳定,更惶恐不安;公众的不满在加剧,对一切旧规章制度的仇恨在增长,民族明显的正走向革命”,他断言改革教会了人民怎么去发动革命。

中国经济面临的“硬着陆”风险,加大了这场治理危机爆发的可能性。中国持续30多年的高增长并不算奇迹,因为二战后的日本、苏联与美国都出现了经济持续高增长的现象,苏联实力甚至发展到可与美国相提并论,而日本则直接进入发达国家水平。

这三个国家从二战结束到1980年代末之间的经济增长,有共同的特点,即政府主导和干预。美国奉行凯恩斯主义,日本模式也以政府干预为主,包括金融管制、产业引导、政府投资等,前苏联的计划经济更是政府控制的极端形式。这种干预式的增长方式最终会遭遇结构性危机,美国产生了滞胀,日本制造了泡沫,而苏联崩溃。中国模式几乎兼有三国的所有特征,有计划的部分,有政府管控,更有财政与货币持续刺激,也会必然面临危机,而从上述三国20-30年的增长周期以及中国经济的现状看,危机无疑已经开始敲门。

日本和美国均以“硬着陆”结束了高增长周期,但作为发达的民主国家,两国有完善的社会保障安全网,国民也不会将失败都归罪于自己选出来的政府,透明的政治制度也容易在随后的改革中达成共识。但苏联不同,他遭遇的不只是经济危机,更是政治危机。戈尔巴乔夫没有足够的权威在党和政府内部推动化解经济危机的“新经济政策”,最后试图利用民众的力量,以“公开性”等政治改革推动经济改革,最终失控坠落。

是的,中国与前苏联一样,同时遇到需要经济改革与政治改革的双重挑战。中国经济结构失衡的本质是政治制度的落后。当外部条件发生变化,要求决策者迅速做出果断与灵活的决策时,决策机构却因为权力分散而无法做出回应,这进一步积累了经济活动中的结构性矛盾,陷入调控维稳、养虎为患的泥潭。

戈尔巴乔夫失败的原因在于,他没有一个强大而统一的政府,因此无法推进经济改革,更不能可控的进行政治改革。现在中国也遇到同样的难题,要想避免经济硬着陆,必须先对政治进行改革,而改革的前提是集中权力,做出果断的决策与彻底的执行。毫无疑问,政治与经济同时进行改革的复杂性是巨大的,要有足够的智慧和耐心与不同的力量周旋和协调,因此有观点认为,中国现在急需再出一个邓小平,以他足够的权威与智慧指明方向并凝聚人心,进行第二次伟大的变革。

需要提醒的是,以中国现有的政治体系、社保系统以及分裂的社会,根本无法承受一次经济上的“硬着陆”,因此,推进政治与经济的改革是紧迫的,是在与时间赛跑,因为过去若干年的“改革赤字”太多,积累了太多问题,市场已经到了快要承受不住的地步,而社会的不满也积聚到了危险的边缘。

当然,对于中国的转型也不能过于悲观。从全球来看,实现成功转型的国家或地区主要集中在东亚,即日本、韩国、新加坡以及中国台湾。它们有一些共同的特点,比如都进行了土地改革(新加坡有组屋制度)、与美国建立同盟关系并制定了宪政框架,都在威权政府时期通过干预经济实现飞跃,它们都没有大的宗教或民族冲突问题,也没有意识形态革命的经历。

更为特殊的因素是,他们都属于儒家文明体系。儒家文化有强调权威胜于强调自由,强调集体胜于强调个人,强调秩序胜于强调竞争等特点,与民主化相背而驰。但儒家文化中的政治精英大多有济世救民的责任感,即“治国平天下”精神;而国民对威权的臣服则有利于秩序,这些特点对政府干预经济增长和转型期社会相对稳定都有巨大的帮助,是东亚成功的文化背景。作为儒家文明古国,中国更没有理由转型失败。

中国与这些东亚成功者具有高度相似的特征,惟有的不同之处在于,中国大陆没有宪政框架,并在国民中潜伏着20世纪历史遗留下来的阶级斗争思想。概括地说,中国存在向民主与市场国家转型的意识形态障碍,而这种障碍恰恰是中国改革失去方向或者无法前进的原因。事实上,也是由于意识形态的空洞化,使得执政党权威日益流失,内部控制力衰弱,执政党自身停滞不前阻碍了改革,制造了危机。

毫无疑问,中国至今还没有清除文革的遗毒,这是因为党从来没有彻底否定文革与毛时代的错误。中国政府也必须直面1989年的事件。从革命党向执政党的转变,如果不抛弃革命的意识形态与历史包袱,是不可能完成转型,也就无法构建面向未来的合法性基础。中国执政党完全可以在精英民主的基础上引入民意机制,并模仿新加坡模式,实现从威权的退出。否则,戴着意识形态的枷锁,中国根本无路可走,只有停滞的危机与倒退的危险,让整个国家为之陪葬。

中国有一种强烈的“超美”情结,想要恢复昔日的荣光,消除百年的民族屈辱,这也正是执政党发展经济与国力争取合法性的来源。但是,中国目前的脆弱性根本无法保障已有的成绩,更不用说超越美国。如果中国可控的推动第二次伟大变革,却存在超越美国的机会,但这种机会可能转瞬而逝。

历史上大多数文明与帝国的衰退,都与过度扩张和财政危机有关,如16世纪的西班牙、18世纪的法国、20世纪的苏联等。美国虽然此前有过经济危机,但其联邦债务没有形成黑洞,外部也没有强有力的竞争者,而且拥有制度上超强的自我纠错能力与创新能力。

目前美国联邦公债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例在2011年已经高达66%,国会预算办公室预计到2021年这一比例高达90%以上,2031年攀升至150%,这还不包括100万亿美元的医疗与社保负债。这是令人窒息的包袱,目前美元仍受信任是因为其他经济体更加糟糕。

在这种背景下,中国若是果断推动第二次变革,让市场更加自由与开放,政治更加民主与透明,拥抱普世价值,保护私有产权,推动司法独立,改革教育体制促进创新能力与自由思想等,不仅可以激发国人的创富能力,凝聚社会,还将以巨大的市场魅力吸引全球的资金、技术和人才。

这会对经济疲弱的美国形成虹吸效应,对其复苏构成压力,形成此消彼长的格局。笔者认为,中国甚至可以在海外人才吸收方面更加开放,比如世行的佐利克、摩根斯坦利的史蒂芬•罗奇等了解并亲近中国的人都可以进入中国政府部门工作,中国的高校也应该大量引进优秀的国外教师。

而且,如果中国真正启动政治转型,也会在理论上降低 “中国威胁论”的困扰,冲击以美国为首对华包围的意识形态联盟。当前,中国不只有“内忧”,更有外患,美国重返亚洲的战略事实上已经开花结果,构建了针对中国的反导系统以及从日韩到澳大利亚、东南亚的准军事联盟。而且衰退中的美国也乐于以“中国威胁论”遏制或刺激中国,中断中国现代化进程,并为脆弱的内部施加压力。中国的政治改革有助于打破这样一个有“冷战”色彩的意识形态联盟,为国内的发展与繁荣创造外部条件。

这只是一个想要抓住机会的梦想。回归到现实之中,中国要面对政治的、经济的与社会的巨大压力,而且这三者具有越来越明显的合流趋势,构成一个交错复杂的危机形态。中国没有多少时间准备迎接挑战,现在最急需强化中央政府的控制能力,保持秩序的稳定,并以实际行动的改革给予人们希望,凝聚社会。从长远看,中国若要化解危机并实现持续的繁荣,执政党必须去除意识形态的枷锁,建立一个民主之国,因为以人类的历史来看,时间在民主这一边。

(注:作者为媒体人士。本文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

本文编辑刘波bo.liu@ftchinese.com

日本下坡路上的赢家

迷失于通缩中的10年,改变了东京高档购物区银座(Ginza)的景象。在主要购物街上,古驰(Gucci)门店已被低成本时装公司XXI Forever的店铺所取代。在豪华珠宝商Mauboussin的隔壁,休闲服饰零售商g.u.生意兴隆,店里销售的棉质长裙售价990日元。

自1999年以来,日本一直受到通缩的困扰,这一时期被称作“失落的10年”(lost decade)。1999年以后,消费价格(不包括食品和能源)每年都在下跌——2008年除外,当年价格与上年持平。与此同时,反映通缩影响的名义国内生产总值(GDP),从1999年的505万亿日元降至去年的468万亿日元(合5.8万亿美元)。

经济长期滑坡迫使日本企业大幅削减成本,一些日本企业不得不彻底重新思考它们的业务模式。一些日本企业成功避免了通缩的最糟糕影响,甚至在艰难的经济状况下走向繁荣。因此,它们为那些将在遭遇困境的西方经济体中长期处于艰难境地的企业提供了一些重要经验。

在经济乏力时期获得成功的日本企业,大多凭借的是建立核心优势来开发增值产品,并为这些产品找到新的销售渠道。

东丽(Toray)就是一家这样的公司,该公司近40%的收入和约三分之一的营业利润来自纤维和纺织品,这种业务过去已经从发达国家转向成本较低的新兴市场。

让东丽得以摆脱英国Courtaulds(最终被分拆并出售)等行业先驱命运的,是该公司决心坚持基础研发,尽管这可能需要数十年才能取得成果。一个主要的例子是,东丽拒绝放弃碳纤维,这种材料重量极轻,但非常结实,由于看似缺乏可带来盈利的应用,包括Courtaulds在内的业内很多企业最终都放弃了这种材料。

野村证券(Nomura)研究机构野村综合研究所(Nomura Research Institute)咨询顾问Daisuke Taniyama表示:“东丽对来自分析师的放弃(碳纤维)业务的压力说不,并表示碳纤维是其优势之一。”

东丽认为,碳纤维可以被用来制造飞机,因此上世纪70年代,该公司高管曾多次访问波音(Boeing),来推销这一想法。30多年后,东丽正与波音在787梦幻客机(787 Dreamliner)上合作,碳纤维占这种飞机机体总重量的50%。

“重要的是要有长远的眼光,”东丽高级副总裁齐藤典彦(Norihiko Saitou)表示,“那些面临创造强劲季度业绩压力、或者每几年就更换高级管理层的企业,无法做到东丽所成就的。”

同样重要的是,东丽决定绕过重型机械制造商,直接与波音合作,这些机械制造商通常会购买东丽的材料,将其加工成零配件并供应给波音。

东丽还与服装品牌优衣库(Uniqlo)建立了开创性关系,两家公司称这一关系是一种“实质上的整合”。

这种合作带来了创新性的新型纺织品,例如Heattech和Sarafine,前者采用通过吸收人体水分发热并保温的高技术纤维,后者吸收水分让使用者在夏季高温下保持身体干爽。

齐藤典彦表示,在为其材料开发新的应用方面,东丽与这些公司的紧密合作至关重要。“很多日本企业认为,如果没有发明,它们几乎就没有任何价值。东丽也曾经这样认为,但后来发现,客户拥有东丽所不具备的专业技能。”

富士胶片公司(Fujifilm)也成功利用其核心优势,抵消了本可能会导致其破产(曾经的竞争对手柯达(Kodak)的命运就证明了这点)的压力。

在富士的例子里,摄影胶片业务更具灾难性的迅速灭亡加剧了通缩的影响。当该公司意识到,数码摄影将最终扼杀其核心业务时,该公司不是把数码摄影拱手让给其他人来做,而是决定先发制人,自己开发这项新技术。同时,该公司实施了一项大规模重组计划,将其业务重心从摄影胶片上转走,在拥有核心优势的增长领域开发新业务。

“我们称之为二次组建,没有什么神圣不可侵犯的东西,”富士执行副总裁中岛成博(Shigehiro Nakajima)表示,“就我们的情况而言,我们具备强大的化学专业技能和纳米技术,我们将它们结合起来,制造出他人无法复制的东西。如果其他人可以复制,那么价格将迅速下跌。因此拥有其他人无法竞争的产品很重要。”

例如,富士占全球TAC膜市场的70%以上,这种材料用于摄影胶片,还用于平板显示器。由于平板电视的普及,这种材料需求旺盛,但富士和柯尼卡美能达(Konica Minolta)是仅有的能够生产这种材料的公司。

富士还利用其在胶原蛋白和纳米技术方面的专业技能,将触角延伸至化妆品领域。胶原蛋白是摄影胶片的主要原材料。在防止胶原蛋白氧化的研究方面,富士有着很长的历史,而胶原蛋白氧化是胶片褪色和肌肤老化的原因。

日本的通缩继续对富士的小型数码相机业务构成价格下行压力,但该公司仍在生产这种相机,并能在新兴经济体销售。对于日本市场,该公司正将其主要精力放在高端照相机上,高端相机的销售出人意料地好,这帮助提升了整体利润率。

在通缩的环境下,转向高端产品似乎是违反直觉的,但富士并非唯一一家受益于该战略的公司。

采用直销和邮购的日本化妆品集团宝丽奥蜜思(Pola Orbis)对通缩压力做出的回应是,加强其最昂贵的、售价在1万日元或以上的保湿霜和护肤霜系列,并在其美容院里首次销售。该公司副总裁藤井彰(Akira Fujii)表示:“我们没有考虑过降价,因为宝丽的优势在高端护肤领域。”

该公司于1929年创建,最初是将其产品挨家挨户地销售给家庭主妇。该公司意识到,为了让宝丽这个高端品牌不至于衰落,需要增强与消费者的紧密关系,是这些消费者在更早的时期帮助其发展壮大。

藤井彰表示:“我们做出的最重要举措是,邀请人们到美容院来,更好地了解他们的肌肤,并与客户建立联系。”

这一战略让该品牌重新焕发活力。在该公司的新客户中,高达60%的比例年龄在20多岁或30多岁,客户的平均年龄年轻了20岁。

“通缩并不意味着,客户不买东西,”富士的中岛成博表示,“而是他们不会买没用的东西。”

译者/梁艳裳

Saturday, April 28, 2012

“香港梦”今昔

香港的财富集中在少数养尊处优的富豪手中,他们主要是在房地产市场上发迹的。在当前的体制下,香港政府的主要收入来源是通过拍卖的形式出售土地开发权,但只有为数不多的富商拥有竞标所需的资源。这些富豪仍是该体制的受益者。由于供应受到严格控制,地价居高不下,政府和商人都赚得盆满钵满。

但这种格局并非历来如此。香港是一座难民之城。1949年共产党在中国内地执政后,许多人逃到香港,其中最为成功的难民起初是上海的实业家,他们有许多人依靠纺织业发家。来到香港后,他们在英国人的统治下重建自己的制造业帝国。在这一过程中,许多人都向渣打银行(Standard Chartered)寻求贷款,推动渣打成为香港首屈一指的银行。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比较灵活的难民企业家——比如控制着南丰(Nan Fung)和永泰(Wing Tai)集团的家族——转型成为房地产开发商。

不过,来自与香港毗邻的广东、福建两省的难民最终分走了最大一块财富蛋糕。与上海的实业家不同,他们来到香港时没有工业包袱。这一人群的典型代表当数亚洲首富李嘉诚,他所涉及的业务范围十分广泛,既有港口业务,也有房产开发。于是,又一批难民渐渐成为香港富豪,在这些人中,李嘉诚和其他人往往通过汇丰银行(HSBC)获得融资,从而帮助这家具有上海背景的银行累积了财富。

房地产在香港商界占据的主导位置,意味着其他产业经常会受到排挤。20年前,大型制造商如德昌电机(Johnson Electric)的汪穗中(Patrick Wang)在向银行贷款时必须用地产作为担保,尽管企业的订单和现金流都很稳健。

不过地产企业的控制权似乎正在放松。尽管一些地产帝国,如李嘉诚的长江实业(Cheung Kong)仍然由创始人控制,但另一些在创始人去世后,已经陷入了家族成员对企业控制权的激烈斗争,如当前正受到司法调查的新鸿基地产(Sun Hung Kai)。

由于政府拍卖的地块越来越大,许多规模较小的地产开发商被排挤出局。因此,地产业的一些知名人物,如从叔父手中继承恒隆集团(Hang Lung Group)的陈启宗(Ronnie Chan),对“反富豪”的候选人梁振英的竞选给予了支持。梁振英已当选香港特区行政长官。

译者/何黎

香港迎来梁振英时代

唐英年(Henry Tang)在参加香港特首竞选初期,曾告诫香港年轻人不要再抱怨楼价。这位投身政界的商业大亨在去年接受报纸采访时宣称,香港本地的大亨们也并不是一生下来就拥有数十亿身家,那些不满亚洲首富的人应该扪心自问:“为什么做不到下一个李嘉诚?”唐英年最终在竞选中失利。

唐英年这番言论引来了一片嘲讽。在香港,楼价中值是家庭平均年收入的13倍,这个倍数是全世界最高水平。就在几个月前,一位天主教神父在万圣节前夜发表的言辞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邪灵恶魔并不可怕,李嘉诚这种人才是吃人的魔鬼。”这两件事都显示出日益扩大的不平等正激起香港普通民众的愤怒。许多人觉得,香港作为全世界最自由的经济体之一,政府和商界之间的亲近关系让极少数人获利,却损害了这座城市700多万人口中绝大部分人的利益。

在回顾20世纪70、80年代的“香港梦”时,香港大富豪之一、瑞安房地产(Shui On Land)主席罗康瑞(Vincent Lo)说:“那时每个人都有很多机会。现在年轻人根本不觉得他们有任何实现梦想、成为大亨的可能性。”

今年3月击败唐英年当选香港特首的梁振英(Leung Chun-ying)声称他将改变这种局面。他向民众承诺政府将更多干预经济,通过支持小企业,让民众买得起房,来改善绝大多数市民的生活。然而大企业的支持者却担心他会伤害让香港得以成为领先金融中心的自由市场模式。不管怎样,香港作为领先金融中心的未来,都取决于他能否成功。

房地产长期以来一直是香港经济实力的关键。英国政府在香港这块殖民地建立的体制中,政府大部分公共开支来自卖地收入,使这座城市得以成为低税率地区,受到全球投资者的青睐。几十年来,四家最大的地产开发商在香港的商业版图中一直占据着主导地位。

1997年香港移交中国以来,港府一直沿用同样的政策。作为唯一的土地永久产权所有人,政府以高价出售土地租约,只有财力雄厚的地产开发商才买得起,而后者则又会将成本转嫁给购房者。由于港府直到最近一直不肯增加土地供应,因此香港楼价自2009年以来已经攀升70%以上。住房支出通常占香港居民家庭收入的比例,已经从三分之一左右增加到了将近一半,香港市民将这种状况比作事实上的高税收。香港主要税种所得税的平均税率为17%。

最近两个月发生的三起事件表明,商业大亨的黄金时代正面临威胁。第一起事件是,北京最初属意的特首候选人唐英年在家中违规建造了一座地下室,其中包含了一个巨大的酒窖。这起事件激起了反商界大亨的情绪,最终有草根背景的梁振英赢得了选举,他将于今年7月1日就职。舆论的导向左右了选举委员会的决策。这个委员会仅有1200名成员,相当于香港总人口的0.02%,其成员主要从商业界和专业人士精英中挑选。舆论对北京也有影响。尽管中央政府并未公开表态,但是选委会的一些成员透露,中央政府向他们表明了意向。

之后,新鸿基地产(Sun Hung Kai Properties)老板郭氏兄弟上个月因涉嫌腐败被捕,这宗调查中还牵扯到一名香港前高级官员。新鸿基地产是亚洲市值最高的地产开发商。

商界大亨从行为楷模变为千夫所指,这个过程值得玩味。香港自由市场的声誉在回归中国15年来一直未曾动摇,它一直是香港经济繁荣的基石。香港失业率仅为3.4%,过去两年中经济增长17%,政府外汇储备达2850亿美元,几乎与有2.4亿人口的印度尼西亚相当,人均GDP约为3.5万美元。

然而繁荣的果实落到了少数人的手中。收入最低的一成家庭的收入,即使按绝对金额计算,也比十年前更低。根据联合国的一份研究,香港的收入差距是发达经济体中最大的,不平等程度仅略好于厄瓜多尔和喀麦隆等国。香港有四分之一儿童生活在贫困线以下,而且过去十年中状况并未好转。

“我们都听说GDP增长惊人,可是我们这些普通人一点也感受不到受益,”三十余岁的公务员张悦玲(音译)说。“平均薪水跟不上通胀,房租和楼价涨个不停,把多数人的收入都吸走了。大开发商越来越富,可他们并不会和我们这些人分享。”

. . .

不过,候任特首梁振英表示,这种情况不会再持续多久了。梁振英在胜选后首次接受外国媒体采访,他表示香港必须脱离“大市场、小政府”模式,并说会着手解决经济不平衡的问题,让企业向社会支付它们应承担的成本。尽管透露的细节仍然很少,但已经提出的措施包括供应更多的资助房屋。

如果梁振英所主张的干预色彩更强的政府,能够改善成千上万挤在“笼屋”(一种危险的小隔间,通常是违规的)中的香港家庭的生计,同时又不伤害经济增长,那么就会打破20世纪60年代香港财政司郭伯伟爵士(Sir John Cowperthwaite)确立的不干预模式。历届政府都认为不干预模式是不可动摇的,经济学家米尔顿•弗里德曼(Milton Friedman)还为此撰写过一篇题为《愿美国像香港一样自由》(If only the US were as free as Hong Kong)的文章。批评人士称,如果梁振英在他那条路上走得太远,随着财富和实力向东转移,香港就会在与新加坡和上海的竞争中失利。

梁振英与中国内地有紧密的联系。在香港移交之前,他就开始与内地官员结交。上世纪80年代,年过而立的梁振英就被北京委任进入了权力极大的香港基本法起草委员会。

香港一些商界精英把梁振英称作“危险的共产党员”(但他否认了有关他是共产党员的持续传言),可能会破坏香港的自由市场基础,而这一基础为香港创造了大量财富。他最主要的批评者都与商界大亨关系密切。一位前高级警官表示:“这是一场地震,因为现在普遍的看法是,大亨们享受的好处过多,而且时间也过长了。”

没有比郭炳联(Raymond Kwok)和郭炳江(Thomas Kwok)两兄弟被捕一事更能说明这点的了,据估计,二人的财富总计高达180亿美元。他们还没有受到指控,并坚称自己无罪。但3月30日,二人以及前香港政务司司长许仕仁(Rafael Hui)被香港廉政公署(Independent Commission Against Corruption)逮捕一事,激起了公众对于显而易见的官商勾结的愤怒。

最近,另一位地产开发商刘銮雄(Joseph Lau)在澳门被要求在一项腐败庭审中作证。今年2月,香港廉政公署对即将离职的香港特首曾荫权(Donald Tsang)是否从商人手中收受非法好处一事单独立案调查。此前有香港媒体报道称,他曾乘坐属于香港富商所有的游艇和私人飞机出行。他还计划在卸任后迁入由一家开发商翻新的豪华顶层公寓,但面对公众日益高涨的愤怒情绪,最终放弃了该计划。

在香港这个小小的世界里,许仕仁被曾荫权任命为香港政务司司长。而曾荫权的胞弟、前香港警务处处长曾荫培现在担任房地产开发公司新世界发展(New World Development)旗下公司的董事。

……

很多商界人士坚持认为,只有大型开发商才需要担心扩大居屋供应量的计划,让香港得以运转的那些原则将受到保护。香港综合企业太古股份(Swire Pacific)主席白纪图(Christopher Pratt)表示:“香港仍是一个对中国其他地区有所裨益的金融中心。”因此梁振英不太可能从根本上改变香港的自由市场经济。尽管上海已崛起为一个金融中心,但香港仍是中国最大资本市场,因为香港拥有自己的完全可兑换货币以及健全的基础设施。

房地产行业以外的企业希望,这位新特首将解决香港最近几年竞争力输给新加坡的问题。香港已丧失了在航运和物流等行业的主导地位。包括必和必拓(BHP Billiton)、力拓(Rio Tinto)和淡水河谷(Vale)在内的大宗商品供应商已将其大部分航运业务迁往新加坡,新加坡提供税收激励和其他政策,来促进该行业的发展。

1841年,英国占领香港,将其作为中国大门口的一个自由贸易港口。在这座城市,企业与政府的关系一直很密切。香港政府前政策顾问顾汝德(Leo Goodstadt)表示,以前,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大多数人认为这些中国的精英人士会保护他们的利益不受英国侵犯。但他表示,如今,“他们和我们”的关系已经不再是以前那种感觉了。

在香港,90%以上的GDP都来自服务业,尤其是金融业,而对那些所受教育有限并且缺乏一技之长的就业者而言,他们很难在这一行业找到工作,草根理想的破灭与这种现状不无关系。罗康瑞说:“越来越多的企业迁往了内地,他们不需要在香港招人。”罗康瑞在梁振英竞选之初就对他表示了支持,这与其他大多数富豪形成了鲜明对比。

更令民众不满的是,许多富豪的大部分收入都来自可以免于交税的红利。比如,郭炳联家族去年获得了13.6亿港元(合1.75亿美元)的红利收入,相比之下,郭炳联的薪酬仅为252万港元,应纳税收入仅占其总收入的0.2%。

由于人们担心梁振英与内地的关联将对香港的民权以及司法独立构成威胁,梁振英的入职民众支持率仅为40%。他需要在2017年举行下届选举前赢得更多的支持。按照此前的承诺,香港届时将实行普选。这也让人们抱有期望,期待梁振英能够兑现竞选承诺,在政商之间划出清晰的界限。

无论是亚洲首富,还是住在贫民区的老妪,他说:“我是香港人民的特首,每一个人对我而言都有特殊的意义。”

译者/何黎

中国盲人律师陈光诚逃脱软禁

与陈光诚保持联系的活动人士称,这位中国盲人人权律师已摆脱软禁、逃到北京,隐藏在一个“100%安全的地方”。此前他已被软禁在家19个月。

一个人权组织表示,中国当局迅速对此事做出反应,关押了陈光诚至少两名亲属和一名帮助他逃脱的活动人士。该组织表示,陈光诚的妻子也遭到了陈光诚看守者的殴打。

陈光诚逃脱一事可能会演变成一起重大国际事件。有报道称,陈光诚周四已进入北京的美国驻华大使馆,并已获得庇护,但美国国务院(US State Department)拒绝对此置评。

如果上述消息属实,陈光诚留在美国大使馆可能会在中美两国之间引发争端。几天之后,两国政府按计划将在北京召开一年一度的战略与经济对话。

即使陈光诚没有得到任何美国外交保护,他的逃跑仍将令中国当局尴尬。本周三至周五将在北京参加这次中美对话的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Hillary Clinton)曾公开提及陈光诚一案。去年11月她表示对陈光诚一直被软禁在家感到担忧。此次在华期间,她可能也会面临国内压力,要求她会见陈光诚。

近几周来,在前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薄熙来因被指违纪而遭罢黜之后,中国总理温家宝和其他高级领导人一直在不遗余力地强调在中国实行法治的重要性。

在逃脱后制作并上传至互联网的一段录像中,陈光诚直接呼吁温家宝调查他的案件,并严惩多年来对他实施迫害和折磨的相关人员。陈光诚表示,“非常担心”自己的妻子、年幼的女儿、年迈的父母和其他家庭成员遭到上百名负责对他执行软禁的人员的“疯狂报复”。

陈光诚在发表这段讲话时几次哽咽。他详细描述了自己及家人被看守者殴打的情形,并说出了许多人的姓名。他还表示,自己的小女儿每天上下学的路上,都会被便衣跟踪和搜查。

40岁的陈光诚是一位自学成才的律师,住在中国东部山东省的一个村子里。2005年,他向国际媒体讲述了自己正在调查中的家所在地区发生的强迫堕胎事件,之后就被当局关押、殴打和软禁。

在2006年的一次仓促审判中,在陈光诚的律师不被允许出庭的情况下,陈光诚因“故意破坏财产和聚众扰乱交通”罪被判4年零3个月监禁。

自幼失明的陈光诚的支持者以及人权组织表示,对他的指控背后有政治因素,旨在让他及其家人噤声。

2010年年末,陈光诚在服完全部刑期后被释放出狱,但很快又被软禁在家中,并不时遭到殴打。

此后一些活动人士,外交官和记者试图探访陈光诚,却都遭到了一伙驻扎在他村子周围的流氓的攻击。

去年12月,曾出演《蝙蝠侠》等影片的好莱坞影星克里斯蒂安•贝尔(Christian Bale)和美国有线新闻网(CNN)的一个摄制组在试图访问陈光诚时遭到攻击。

人权组织表示,陈光诚上周日从看守严密的家中逃了出来,并在朋友和活动人士的帮助下逃到了山东省外的一个安全地点。

人权组织表示,开车帮助陈光诚逃离到安全地点的活动人士何培荣周五早晨在自己位于南京的家中被安全部门的人带走。周五下午,何培荣的手机已无法接通。

在陈光诚逃走之后,他的哥哥陈光福及其侄子陈可贵也被关押。陈可贵在被带走前的一次录音采访中表示,他在家中遭到一伙估计是看守他叔叔的人的袭击,他用刀子自卫,直到那些人逃走。陈可贵表示,随后他报了警,但警察没有来。

译者/何黎

Friday, April 27, 2012

民主在希腊不灵?

马克思主义和新凯恩斯主义经济学家都主张,欧洲经济和货币联盟使富国成为了穷国的债主。但这种分析并不能完全解释希腊的现状。

一个把选票作为商品来交易的政治阶层,是造成希腊悲剧的原因之一。雅典大学(University of Athens)教授潘帕诺斯•卡扎科斯(Panos Kazakos)说,每换一个政党执政,公共部门就变得更庞大一些。他指出,毕竟,成立一家有限责任公司需要提交200页证明文件,而找一份公务员工作可能只需要打点好管事的人。

既然选票是买来的,没人会太在乎经济政策:很明显,正是这种忽略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经历过军政府统治的希腊人很难相信被视为“好父亲”的民主政府竟犯下如此多错误:在过去一年时间里竟裁掉了20万个工作岗位,将养老金削减了25%,将公务员工资削减了60%。在雅典市中心,那些关了门的商店橱窗上的涂鸦显示,两个世界正在打一场“星球大战”:“邪恶的”德国将紧缩计划强加给了“善良的”希腊。报纸漫画中常常出现穿着纳粹军装的安格拉•默克尔(Angela Merkel)。在希腊,人们真的会有“身处战壕”的感觉——但这是一场没有人知道敌人是谁的战争。

为换取最近一次资助,希腊政府不得不向“三驾马车”——欧盟(EU)、欧洲央行(ECB)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割让了部分主权。宪法广场(Syntagma Square)大不列颠酒店(Hotel Grande Bretagne)大堂里,挤满了从北欧来的律师、官员和他们的带着许多文件的助手。希腊的前途如今正是由这些人来决定。这些人中许多来自律师事务所,这些律师事务所为许多全球金融巨头和欧盟提供建议,而正是这些机构对希腊的债务危机负有部分责任。

希腊越来越像一家处于破产管理状态的企业,而非一个危机中的国家。“三驾马车”正在操办欧洲国家的第一场葬礼,让一家由外国专业人士治理的日耳曼公司取而代之。希腊凭直觉感知到了这一点,但无法理性地接受一个“好父亲”政府的背叛。放眼雅典街头,失业者漫无目的地闲逛,老人在乞讨,这些景象让人感到,西式的民主正一点点破碎。

东正教会(Orthodox church)现在每天分发约1万份免费餐食,而两年前这个数字是3500份。来领一份热乎餐食的不再只是贫穷的移民,还有一个个希腊家庭,而且其中有许多孩子——太多了。“食品非常紧张。”慈善组织基督徒联合会(Christian Solidarity)负责人瓦西利奥斯•阿瓦特扎斯神父(Father Vassilios Havatzas)说,“但更要命的是生存危机。”

自杀率的急剧上升只是冰山一角。自2010年以来,与社会形势突然改变有关的精神疾病发病率显著上升,从抑郁症到精神分裂症。泛希腊医院联盟(PanHellenic Union of Hospitals)的医生们谈到,身份的丧失致使社会迷失了方向。人们不知道目前在发生些什么,谁在掌控全局,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一切都变得不确定。

但对心理健康伤害最大的是钱与现实的脱节。钱是维系存在感的一只锚,就连凯恩斯,在批评一战末期战胜国对德国提出巨额赔款要求时也曾提出这一点。巨额赔款导致德国出现超高通货膨胀、魏玛共和国(Weimar Republic)倒台、纳粹主义兴起。目前紧缩正在腐蚀这只锚。

希腊的平均月工资是600欧元,而德国是2200欧元,但是,一杯咖啡在雅典机场的价格(2.6欧元)却高于它在法兰克福机场的价格。从鸡蛋、牛肉到燃油,希腊的生活成本高于富裕的德国。卡扎科斯说:“欧元本应保护希腊经济免受通货膨胀的侵害,但因为希腊市场缺乏竞争力,物价出现上涨。真正的竞争从未存在过。”往届所有政府都采取了加薪的应对策略。从2000年到2008年期间,希腊单位劳动成本上升了24%,而德国仅上升了4%。接着就爆发了危机,紧缩措施随之而来。

我们很难预测这场悲剧会如何收场,但可以肯定,欧元区富国和穷国之间的差距正在一天天拉大。很快,小小的欧元硬币将成为两种国家之间仅存的共同点。这个现代版本的“金苹果”,将希腊引入了一场荒谬、无益而不公平的战争。

本文作者新书名为《毛经济学》(Maonomics - Why Chinese Communists Make Better Capitalists Than We Do)

译者/吴蔚

薄熙来事件或推动中国政治改革

一些中国高级官员和接近中共领导人的人士表示,中共内部的改革派正试图抓住薄熙来近日被免职的机会,在未来几个月推动政治制度改革。

尽管改革最初可能是尝试性的,但中国总理温家宝及其盟友仍希望在今年晚些时候举行的中共“十八大”前,赢取对改革的支持。在“十八大”上,中国最高层领导中的大多数人将会卸任,中共届时将考虑修改党章。薄熙来的很多前盟友此前强烈反对政治和司法改革。

中国中央政府的一名资深官员表示:“宪政改革的条件几乎已经完全具备,现在是合适的时机了。温家宝将大力推进改革,即使在(明年初)退休以后还会继续。”

前重庆市委书记和中共政治局委员薄熙来被停职,他的妻子也因涉嫌谋杀英国商人尼尔•海伍德(Neil Heywood)被逮捕,这起事件引发了中共执政合法性危机,暴露出领导层内的分歧。但它同时增强了温家宝的影响力。在此之前,温家宝推动民主改革的努力被认为是软弱和低效的。

布鲁金斯学会(Brookings Institution)研究中国精英政治的专家李成说:“在中国围绕宪政的争论中,薄熙来事件是一个转折点。要认为中国能在数月乃至数年内实现宪政,那就太天真了,不过看上去他们会抓住现在这个时刻推动这个进程。”

“温家宝及其改革派赢得了一场战役,但战争还没结束。如果中共想拯救自己,就必须让出部分权力,把自己置于宪法之下。”

一位在法律和司法领域身居要职的中共党员认为,薄熙来倒台是一个分水岭,在此之际一个共识正在形成——甚至连强硬派也加入了这个共识,即中共必须将自身事务置于法律管辖之下。他说:“根本问题是,中国没有真正的规则,党制定法律,但又说党和党员不受法律约束。这是不可持续的。”

尽管中国已历经三十多年快速而成功的经济改革,但它隐秘的政治架构仍同源自苏联的列宁主义架构惊人相似。一位认同温家宝改革思路的资深官员问道:“我们为什么不能借鉴西方民主制度呢?”

“毕竟,马克思是一位西方人,共产主义也来自西方。”

直到薄熙来的政治生命因牵连到谋杀和挑战中央权威而终结前,多数分析人士曾认为,中共已基本实现了“接班”程序的制度化。

译者/何黎

人民币国际化:下一个制度红利

著名的“特里芬困境”(Triffin Dilemma)指出了美元在布雷顿森林体系中,作为全球的储备货币、交易货币所承担的双重矛盾职能:美国要为全球的经济增长和国际贸易提供充足的流动性,因此需要通过对外贸易赤字或负债的形式为全球提供美元,即长期维持国际收支逆差,而长期的逆差将导致美元的贬值,这对美元币值的稳定以及与黄金官价的维系提出了无法克服的挑战。对中国而言,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中国将保持贸易顺差。

但这是否意味着中国注定在为全球提供流动性这一问题上无所作为,或者“特里芬困境”将为人民币国际化战略设置困境?未必如此。我认为人民币国际化有相当大的发展空间,中国存在着结构性方面的巨大机会和很好的时间窗口。

伴随着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全球化的不断深入,加之国际金融危机和欧债危机的演化,人民币走出去面临着很好的时间窗口,也是大势所趋。近年来,通过离岸人民币市场的建设、跨境贸易结算范围的扩大,与更多国家签订货币互换协议,人民币国际化取得了一定的进展。

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尽管中国将保持总体贸易顺差,中国对不少国家保持着比较大的贸易逆差。这些国家基本分为两类:一类是发达国家,如日本、韩国以及欧洲部分国家,对中国出口大量的设备和技术。另一类是资源发达的国家,如澳洲、马来西亚、南美洲以及非洲大部分国家, 对中国出口大量的资源。换句话说,中国在长时间总体保持贸易盈余的前提下,也会与部分国家保有较大甚至是越来越多的贸易赤字,尤其是那些技术输出国和资源输出国。数据表明,恰恰是这些国家的外汇储备增量较大,这意味着这些国家是人民币国际化或接受人民币成为其主要储备货币的自然对象。全世界整体外汇储备的资产规模大约有10万亿美元,对中国出口最大的35个贸易顺差国家和地区所占有的外汇储备大约是3万亿美元,占全球的30%左右。这些对中国贸易盈余国,是人民币最自然的接受国。如果中国做得好,把国内金融市场和金融机构都建设得更好,并逐步放开资本管制,那么这些国家的3万亿美元外汇储备或是人民币国际化的最大机会。

因此,在中国长期有贸易盈余的前提下,中国并不一定会受到“特里芬困境”的较大干扰。当然,要真正实现人民币的国际化需要很多层面的努力。人民币国际化是大势所趋,但不可能一蹴而就。人民币只有在国际贸易结算和国际金融市场交易中广泛使用,且币值相对稳定,兑换相对自由,才能成为国际外汇储备的重要构成。

再谈有关人民币国际化的必要性。市场上的观点很多,这里我从宏观和货币的角度来论述。自2003年起,中国M2的增长速度大幅超过了经济增速,M2从03年的愈20万亿人民币增加到现在的约80万亿人民币。在这期间,M2平均增速达18.8%,金融机构全部资金来源(相当于金融机构的总负债)平均增速则更快,达20.5%。M2与GDP的比率从2003年的154%上升到2010年的181%。这一轮货币高速增长的原因与中国人口年龄结构的变动以及城镇化所导致的高储蓄率紧密联系在一起。

这场货币盛宴影响了整个金融环境,包括非银行部门的风险偏好、外汇资产的分布,以及影子银行体系。而这一切相互影响,反过来对宽松的货币环境再次推波助澜。首先是非银行部门风险偏好的上升,推高了房地产市场的泡沫。这是包括房地产在内的风险资产估值在过去几年快速增长的根本原因之一。

第二,外汇资产分布不平衡。与央行外汇占款增加相对应,私人部门外汇资产配置严重不足。截至2010年底,中国对外净资产约2万亿美元,但央行持有3.2万亿美元外汇储备,而私人部门则对外净负债1.2万亿美元。外汇资产在政府与私人部门间的不平衡分布一方面是因为政府要求强制结售汇,另一方面是私人部门基于对人民币风险资产估值上升的预期,愿意将外汇与政府兑换。

第三,影子银行体系的快速扩张。2003年以来,外汇占款的快速增长和银行的信贷冲动导致政策当局对银行信贷能力加大限制。表内业务吃不饱,银行就要拓展表外业务,由此导致了中国影子银行体系的快速发展,包括银行理财产品的快速增长。

纵观中国改革开放30年可以总结出三步“大跃进”:第一,80年代初以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为核心的农村改革使农业生产率大幅提高。第二,90年代初进一步的招商引资和邓小平的南巡讲话加大了改革开放的力度,提高了潜在经济增长率。第三,21世纪初中国加入WTO,进一步提高了对外开放水平,为中国经济供给潜能的释放提供了机遇,并带来了效率的红利。这三大步往上推进,把中国的生产力往上提高。

往前看,随着人口红利和制度红利的消失,中国经济增长放缓的趋势不可避免,这也意味着货币政策继续宽松的难以为继。目前,中国M2的总量跟美国M2的总量大抵相当——一半以上的美元是在海外流通,而中国的GDP规模是美国的三分之一。

如果用“水”和“面”来作比喻,“面”指有形资产,那么水太多了,就会引起通胀问题。要解决有哪些途径?第一,放水,水放出去之后,水跟面的比例就朝着合适的方向前进了。第二,如果放出去的水还能带回新的面,那比例就更合适了。到哪里寻找下一个制度红利?也许没有比人民币国际化更好的选项。如何把握历史的机遇做好这篇最大的文章,且拭目以待。

(注: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

本文责任编辑 徐瑾 jin.xu@ftchinese.com

奢侈品也有三六九等?

如今,在日趋丰富的奢侈品词汇大家族中又新增了一个词条——“奢侈极品”(meta-luxury),对此,国际品牌集团(Interbrand)的员工可谓“居功至伟”。

这个新术语用来专指“奢侈极品”,旨在取代原先笼统的“奢侈品”。在寻求更为完整(逻辑性更强)的解释者中,国际品牌集团的董事曼弗雷迪•里卡(Manfredi Ricca)与丽贝卡•罗宾斯(Rebecca Robins)就是其中的两位,他俩的合著洋洋洒洒地诠释了“奢侈极品”这个概念(他们如此称呼并不出人意料)。这个术语虽算不上完美无缺,但在本人迄今为止所见各种术语中,它诠释当今流行时尚可谓最为合理。

实际上,国际品牌集团捕捉到的是与其它同行同样的现象:由于奢侈品是当前经济低迷期中最富活力的产业,所以各大品牌都对高端品牌趋之若鹜,从咖啡供应商到清洁剂制造商,均自诩旗下的产品为奢侈品。同时,股票市场自有自身的界定——时装、手表、珠宝以及皮草属于奢侈品,但并不包括汽车与香槟,虽然多数消费者把其归入奢侈品范畴。然而很显然,所有这些产品与品牌并非“生来”等而视之,因此创造新品牌门类的需求变得日趋迫切。

迄今为止,众说纷纭的各种建言献策中,其中就包括了从饮料界“借用”相应的称谓,把“奢侈品”与高端但季节性很明显的主打品牌,如普拉达(Prada)与古姿(Gucci)区分开来,并增加了“高端奢侈品”(high luxury)一词。这个称谓源自巴黎春天(PPR)CEO佛朗索瓦•亨利•皮诺特(Francois Henri Pinault)。或者就是现如今把奢侈极品从标准奢侈品(这或许属于矛盾修辞法,诸位觉得呢?)中单列出来,另立山头。在他俩著作的结尾处,有一段颇为诗意的表白,本人特摘录于此,以飨诸位读者:

“奢侈极品是追求尽善尽美的文化在经济上的反映。

奢侈极品体现了人类对至臻至善产品的追求,这些品牌能经得起时代的考验,获得一代又一代消费者的青睐、经久不衰。

它们突破知识的界定,化历史为未来,使卓越成为永恒经典。”

这些品牌咨询师为何如此诗情画意,无从知晓;但他们成功地确立了专注+工艺+历史+稀缺=紧扣时代脉搏的奢侈极品的模式。

也许对于商人来说,这或许有些强行推销,但从文化(喜欢把此等工艺等同于艺术)角度看,颇有些异曲同工之妙。毕竟,既然“超级”之理念能用于文艺批评(感谢亚里斯多德(Aristotle),他在文艺批评中运用了元叙事话语及哲学),运用于奢侈品有何不可呢?

但是,比运用诗意手法更重要的是以下事实:里卡与罗宾斯进行了有益的尝试,详细说明了品牌界定为奢侈极品的内涵;而且更重要的是,列出了一般品牌所不具备的品性。奢侈极品的代表品牌是爱马仕(Hermes)、伊甘酒庄(Chateau d'Yquem)与宝格丽(Bulgari),而一般奢侈品的代表品牌是阿玛尼(Armani)与凯歌(Veuve Cliquot)。

虽说本人并不确信宝格丽的做法最终是否会奏效(它大举进军皮草、丝绸、太阳镜以及酒店业,似乎表明它从原先专注于工艺成功转行),虽说两位作者在书中确立了爱马仕与路易威登(LVMH)相互比较的模式(事实上他们自己也未始终一以贯之),但这仍是本人第一次看到有人大胆地把阿玛尼与百达翡丽(Patek Philippe)作如此区分。

那么,我们该把香奈儿(Chanel)、古姿与迪奥(Dior)归为何类呢?

译者:常和

薄熙来之兄从中国光大国际董事会辞职

遭到整肃的中国政治人物薄熙来的哥哥已从中国光大集团(China Everbright Group)在香港上市的一家公司的董事会辞职,显示这场中国几十年来最大规模的政治危机开始波及与薄家有关联的企业。

有关薄家在商界利益牵涉的报道,令投资者注意到薄熙永在中国光大国际(China Everbright International)的职务,并导致该公司股价周一下跌8%。

中国光大国际昨日表示,李学明(薄熙永的化名)“从本公司及其股东的整体利益出发”,已辞职。

隶属国有中国光大集团的香港上市公司中国光大国际发表声明称:“董事会藉此机会澄清,近期媒体关于李先生家庭背景的报导与本公司日常业务及运作没有任何关系,亦没有影响及将不会影响本公司及其附属公司的日常业务及运作。”

薄熙永辞职一事,凸显出中国执政阶层的经济利益可能对企业造成的风险。

薄熙来4月10日因“违纪”而被免除党内所有职务。他的妻子谷开来因涉嫌谋杀英国商人尼尔•海伍德(Neil Heywood),正在接受调查。

薄熙来被大张旗鼓地免职,导致了中国自1989年天安门事件以来最严重的政治危机,也暴露了中共内部的权力斗争,以及中国一些最有权势家族在商界的巨大利益牵涉。

中共领导层并未指控薄熙来腐败,其兄也并未被指控犯有任何过失。

薄家成员涉足商界利益丝毫不足为奇,因为中国许多私企和国企的高层职位都由执政精英的亲属担任。外企也常常觉得有必要安排“太子党”在本公司任职,以保证有生意做。

中国光大国际最新年报显示,薄熙永持有该公司1000万股,以昨日收盘价计价值3300万港元(合425万美元)。

薄熙永还是中国光大国际的母公司中国光大集团的副总经理。记者无法联络到中国光大集团核实薄熙永是否还保留着这个职务。

薄家涉足商界的不止薄熙永一人。

薄熙来的弟弟薄熙成,是北京六合兴集团(Beijing Liuhexing Group)的法人代表。该集团是一个综合集团,经营从贸易到餐饮管理的多项业务。

谷开来的两个姐姐谷望江和谷望宁,是东港安全印刷股份有限公司(Tungkong Security Printing)的两名大股东。

东港安全印刷股份有限公司是深交所上市公司,它的客户包括中国政府和一些国企。谷开来的另一个姐姐谷政协,直到2009年一直在中国机械工业集团有限公司(China National Machinery Industry Corp)担任高管。

译者/何黎

Thursday, April 26, 2012

纠结学区房

这两天,我干儿子家天天召开家庭会议,七大姑八大姨统统列席集思群议也无法解决问题,最后把我这个干妈也召集入会,共商大事。

一切缘于浙江省教育厅今年2月份开了次通气会,会上发布了重磅消息:今年起,浙江要全面推行义务教育中小学“阳光招生”,公办中小学择校率坚决要降到5%以下,或做到大幅度下降,坚决落实公办中小学择校与收费完全脱钩的规定。这意味着,“择校费”今后将彻底退出历史舞台,公办学校在核定的班额内,如有多余学额,一律通过摇号确定招生名单。今年秋季开始,这一政策将在全省各地陆续贯彻执行。这意味着,以后孩子想上好点的公立小学,除了买学区房,别无他途。

不知道杭州市有多少适学儿童家庭为这条新政人仰马翻,反正我看干儿子他爸妈是愁得头发也白了。是这两夫妻没有经济实力,无力置办学区房么?非也非也,这两人劳心得很,孩子没出生,就买好了学区房,孩子大点呢,又置了一套,谁知道啊,计划没有变化快,且听我细细道来。

第一套房是2005年就买下的,那时候房价虽便宜,地方却偏远,看中的就是边上有家不错的公立小学,而且想着这时候刚结婚么,等日后孩子出生长大,到了上学的年龄了,配套也该慢慢齐全了。这主意打得没错,小区在几年之后,果然就繁华了起来,房价也可着劲往上涨。千算万算没算到,这家学校的校长,因一心全扑在教育事业上,操劳过度,英年早逝,倒在了工作岗位上。要命的是,这家小学颇有苹果公司的风范,奉行的是明星CEO制,家长口口相传,全是奔着这位好校长来的,如今领头人一走,顿有群龙无首之感。幸好这时候干儿子只有三岁,两夫妻一商量,反正还有缓冲时间,不如等两年看看,学校质量究竟有没有影响。

两年之后再看,学校走了强力领导人后,一直缓不过气来,在家长中的口碑果然不如以前了,连带着房价也跌了点。两夫妻觉得这样不行,于是在09年房价低谷的时候,毅然出手,买了另一套学区房。这趟出手,可把半生积蓄耗尽了。如果一劳永逸,倒也值得,谁知道买了后,波澜又起。大家都知道,这学区房的红线,是一天到晚在变来变去的,甚至同一小区因为一路之隔,也可能不是同一学区。两夫妻这回又吃了买早的亏,两年后,也就是去年,虽然房价在买入后每平方米从两万元涨到了三万元,但是那根学区房的红线,却默默地划了出去。晴天霹雳啊!幸好,中国是熟人社会,两夫妻托来托去,终于托到个教育局的熟人,拍着胸脯承诺,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到时无非交点择校费,这家重点小学,你儿子总归是有得读的!

只要钱能解决的事情,那就不是事情,两夫妻默默松了口气,决定以后要加倍努力工作,为择校费而好好奋斗。这也就是去年下半年的事,谁知道,时间才过了半年,“阳光招生”来了,这一回,你想交择校费也没有门了。怎么办?再买第三套学区房吗?限购令金光闪闪地套在脑袋上!而且,儿子也5岁了,按照杭州市的入学要求,“户口、居住地、房产证”必须三合一,小孩子得提前一年就入住学区,不然你就挤不进热门学校的“必招生”行列。也就是说,今年,是做选择的最后一年了。所以,两夫妻这回是真的被逼上绝路了。

如此纠结的事情,纵然交到我这个从来不按牌理出牌的人手里,也是伤脑筋的事情哪。我惟一能想到的解决方案是,离婚。这样就有了再购房的指标,赶紧去买套新的妥妥的学区房。两夫妻要哭了,离婚是可以的,买房的首付在哪啊?当然可以选一套房卖了,但是现在这个世道,谁来接盘啊?压低个几千元出货,心有不甘哪。这下我也没辙了,只好安慰他们,还有一年的时间,赶紧把儿子训练得醒目点,咱们可以去上民办小学么。两夫妻朝我齐齐瞪眼,想上好的民办小学,那需要多好的人品,闹半天,你就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我弱弱地退到了家庭会议的最后一排,心里不期然想起很多年前,自己和妹妹去报考小学的事情。记得前一天晚上,奶奶说,你们大了,要去读书了,明天去学校里报名吧,喏,就是你们常去门口买糖人的那所学校。第二天,我和妹妹手拉手,两个6岁的小朋友走进了学校里,老师问了几个问题,我们就被录取了。那时没有民办公办,房屋不是商品,所以也没有“学区房”这种令人纠结的事。有的时候,没有选择,也未必就是痛苦的事情。

(本文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 编辑:薛莉 shirley.xue@ftchinese.com)

小默多克证词让英国政府难堪

默多克家族昨日戏剧性地扭转了局面,让英国政府陷入了被动,给首相戴维•卡梅伦(David Cameron)及一位高级大臣带来了压力,要求他们回答有关他们与新闻集团(News Corp)的密切关系等棘手问题。

在官方针对报业的调查中,新闻集团副首席运营官詹姆斯•默多克(James Murdoch)提交证据,揭露出他的公司与英国文化大臣杰里米•亨特(Jeremy Hunt)的办公室关系密切。亨特当时正以近乎法官的身份,决定是否同意新闻集团以83亿英镑全面控制英国天空广播公司(BSkyB)。

昨夜,卡梅伦对分管伦敦奥运会的大臣亨特表示支持,但他在今天将面临更加难堪的局面。在针对媒体标准展开的莱韦森调查(Leveson Inquiry)中,鲁珀特•默多克(Rupert Murdoch)将在今天作证。

一位极度震惊的资深保守党人承认:“我们不知道他会说些什么。”不过鲁珀特•默多克最近在Twitter上的言论——加上《太阳报》的社评——暗示,这位媒体大亨会放出狠话。

去年曝光的电话窃听丑闻,破坏了新闻集团对BSkyB的收购,并导致卡梅伦政府与这家媒体帝国切断关系,但詹姆斯•默多克昨日的证词,揭开了双方在愉快期的关系的面纱。

詹姆斯•默多克透露,2010年12月23日,他和卡梅伦在新闻国际(News International)前首席执行官丽贝卡•布鲁克斯(Rebekah Brooks)家共进圣诞晚宴时,曾就收购BSkyB一事进行过“一点私下交流”。

卡梅伦办公室此前坚称,首相没有卷入收购BSkyB的讨论,最初还根本否认二人曾在那年圣诞会面。

詹姆斯•默多克出席莱韦森调查(Leveson Inquiry)的听证会时,还公布了数十封说明新闻集团和资深政客(包括亨特)之间关系的电子邮件。

新闻集团公共事务总监弗雷德•米歇尔(Fred Michel)转达了和亨特办公室的对话,表示这位文化大臣已得到“强烈建议”不要会晤詹姆斯•默多克,但他表示,默多克可以拨打亨特的手机。

这些电子邮件充满了私人信息,据称是从卡梅伦、商务大臣文斯•凯布尔(Vince Cable)和财政大臣乔治•奥斯本(George Osborne)的顾问手中获得的。

亨特表示,他已请求莱韦森法官提前让他在媒体标准调查中出面作证,并补充道,他“有信心在出示证据以后,公众将看到我以严格的公平地处理整个事件。”

吉姆•皮卡德(Jim Pickard)、基兰•斯泰西(Kiran Stacey)补充报道

广东乌坎村原村干部受处分

北京方面已对乌坎村两名原村干部作出处分,理由是他们参与非法出售土地——这种行为最终引发了去年的抗议,使广东省的这个村子成为农村维权行动的标志。

在去年爆发抗议之前,薛昌担任乌坎村支部书记有40年之久。村民们对他涉嫌参与出售集体所有的土地感到愤怒,因而举行抗议。

随后,这场民愤大爆发导致去年12月村民与警方之间出现长达10天的紧张对峙。只是在广东省政府向村民委员会承诺举行公开选举后,对峙才结束。

乌坎村民的抗争鼓舞其他地方的民众采取类似行动。一些人还由此提出,该村为一个更为民主的中国提供了一个模式。

根据官方网站上的一份声明,负责调查乌坎村事件的广东省工作组专项小组发现,薛昌和村委会原主任陈舜意涉及腐败和操纵选举等问题。

薛昌被开除党籍,并被勒令退回违纪所得人民币18.92万元(合3万美元);陈舜意也被开除党籍,退回违纪所得8.6万元。共有20名前官员受到处分。

村民们表示,考虑到多年来集体所有土地受到不当转让的规模,这些处分过于宽大。

“这点钱少得不可想象,”村民洪锐潮表示。他是去年12月被拘留的维权人士之一,现在是乌坎村上月选举产生的村委会副主任。

“这点钱就连造一栋房子都不够。这些官员个个都有自己的别墅。村民们希望所有腐败官员都被送进监狱。”去年12月在警方拘留期间死亡的维权村民薛锦波之女薛健婉批评这些处罚力度“太轻”。薛锦波之死引发数千村民连日抗议。

薛健婉表示,政府似乎误判了原村干部涉嫌欺诈的严重程度。“非法所得比这些数额高得多,”她表示。“这简直是在怂恿更多的腐败。”

广东省委书记汪洋的得力助手朱明国上周走访乌坎村,令人产生了关于非法出售的土地将会得到返还的希望。朱明国表示,一部分被侵占的土地将在5月1日前归还乌坎村。

朱明国曾在去年12月率领汪洋派遣的工作组与村民达成协议,结束了武警对乌坎村的封锁。

汪洋是今年有望升入中国最高决策层的领导人之一。他被广泛视为党内温和派之一,可能从重庆市委书记薄熙来的倒台中受益。

汪洋没有让武警与数千村民之间的对峙在国际媒体的注视下演变为一场无情镇压,人们认为,这为他的政治前途加了一分。

译者/何黎

分析:中国公司网站的进步与差距

2012年英国《金融时报》鲍文-克拉格指数(FT Bowen Craggs Index)今天公布。这是一个有关公司网站有效性的排行榜(请点击查看排行榜,PDF文件)。今年有10家中国公司上榜。

根据这项对全球大型公司网络资产的最详细的研究,我们发现,中国公司的网站在服务全球受众方面落后于其国际竞争对手。

不过,中国公司在服务国内网络用户方面的优势表明,他们拥有所需的工具来提升网络竞争力,争取国外客户、服务范围和资金。要实现这一点,中国公司需要改变在线通信策略,从目前世界上最好的公司网站吸取经验教训。最关键的是,这样的策略必须得到公司最高决策者的支持和推动。

中国公司网站:优势、进步和不足

基于1,000小时的工作和超过800,000字的分析,第六期公司网站有效性《金融时报》鲍文-克拉格指数(FT Bowen Craggs Index)凸显了中国网站的下列优势:

优势

为国内用户提供了良好的服务。很多大型中国公司的网站都重点服务于中国用户,总体来说,在设计和内容方面都做得不错。

专注于慈善事业。中国公司的网站还很擅长提供与其慈善和社区活动有关的信息——丰富的图片配以详细的文字解说。

进步

增加了英语内容的比重。自从六年前《金融时报》鲍文-克拉格指数首次问世以来,中国公司在其网络资产中逐渐增加了英语内容的比重——尤其是针对其不断扩大的国外投资者用户群的材料。

更加迎合西方视觉审美品味。一些中国公司现在设计的英文网页更加迎合欧美用户的视觉审美品味。你会看到,现在中国公司网站的主页上有了更多简约、有条理的设计,并且大量减少使用动画标志、图标和其他杂乱的页面装饰组件。

不足

尽管有了上述改进,但中国公司网站的改进步伐依然很缓慢。例如,在过去的12个月里,入围2011年指数和 2012年指数的中国公司网站,没有一个进行过全新设计或者重组。事实上,中国公司网站的设计和组织结构在过去六年中大体没有变化。这是网络时代的一个生命周期。在同一时期内,全球其他国家和地区的很多同行业的公司网站至少经过了一次重新设计、修整和升级,大部分是两次或更多。简单地说,在眼光越来越挑剔的全球网络受众看来,很多中国公司网站不再受重视并且已经落后。

具体的不足包括:

为求职者提供的服务质量较差。大多数中国公司网站无法像许多国外公司网站一样,将公司有效地推介给毕业生和其他求职者。员工在线简历、面试技巧、虚拟公司导览和其它内容详实有趣的求职相关材料在国外很普遍。其中一部分原因在于文化和社会经济层面:中国公司的招聘策略往往不同于西方国家的公司。正在扩张的中国大型公司可能觉得他们没有必要在网络上花工夫来吸引最优秀的人才。而俄罗斯公司的网站过去为求职者提供的服务也非常差,原因和中国一样:目前,俄罗斯最佳网站的拥有者(包括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和俄罗斯联邦储蓄银行)正在努力改变这一点。事实上,入围该指数的一家中国公司——中国农业银行已经证明,他们能为中国求职者提供有吸引力的在线求职信息。该公司为毕业生和有经验的求职者提供了专职微型站点以及精美的多媒体电子书,为中国其他公司指明了未来的发展走向。

缺少为新闻记者提供的联系信息。中国公司网站缺少最基本的媒体联系信息。在欧洲和美国,公司在自己网站上提供本公司新闻发言人的电话号码和电子邮件地址是行业惯例。

未能发掘社交媒体的潜力。尽管社交媒体平台在中国的个人用户群体中普及很快速,但中国公司还未普遍采用。这同样与欧洲和北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些国家和地区有越来越多的公司使用社交媒体服务于投资者、分析师、求职者、新闻记者和其他受众。

缺乏定量的环境报告。中国公司在利用网络宣传其慈善活动方面的优势与其环保功绩(从碳排放、废物回收利用到水资源的利用)的宣传不匹配。中国公司网站上提供的环境信息往往是定性的、不具体的,并且隐藏于在线版的公司报表中,并没有定量、详细并且显著地标示出来。这与欧美最佳公司网站相比,是另外一大不足。在欧美国家和地区,通过网络提供详细的环境数据不再只是公司的最佳做法:它是在金融界内外引起重视的前提条件。

缺乏对主流Web浏览器的兼容性。中国公司网站通常在IE浏览器中进行查看时工作正常,如果用户使用Firefox、Chrome、Safari或其他主流浏览器,则在查看这些网站上的内容时往往会遇到技术问题。再强调一下,如果中国公司想要吸引国外受众,他们的网站就必须兼容当今世界上使用的各种浏览器。

缺乏业务细节。中国公司网站上那些最重要的、经过精心编写的英语内容往往面向的是投资者和分析师。尽管资金匮乏的公司给予这些受众很高的优先级,但对于以英语为母语的用户而言,要想在中国公司的网站寻找金融数字背后的深层细节,往往会失望而归。全球最佳公司网站的管理者都知道,投资者和分析师,尤其是那些对该公司情况不熟悉的人员,在调查业务时不会仅仅查看公司网站的投资者关系部分,他们会从所有部分吸收信息以掌握全局情况。因此,如果中国公司想要吸引全球投资者用户群,他们需要在其英语站点的所有部分提供有趣详实的内容。

向榜样学习

网站有效性《金融时报》鲍文•克拉格指数可以测量全球公司网站在服务于所有类型的公司网站访客时的表现,这些访客包括求职者、新闻记者、环保主义者等等,还有客户和投资者。中国公司网站过度偏重于服务其中一类受众:国内客户,这就是它们跌至指数末端的原因。随着中国公司继续向新的市场扩张,为其他受众提供有效在线服务的重要性将继续提高。很多俄罗斯公司网站已经开始加强在线服务:在过去的几年里,他们的求职版块增加了求职信息,可持续发展版块存入了环境数据,投资者关系版块扩充了更深层的金融存档和更有用的交互工具,媒体版块增加了更详细的联系信息、情况介绍和其他有用材料。中国公司的网站管理者们可以从俄罗斯公司网站所取得的进步中学到很多。

那么,中国公司要想升至指数顶端,可以从领先的公司网站中借鉴哪些具体的经验呢?我们认为,中国公司可以借鉴以下四点经验:

将网络资产视为统一的整体而非一系列独立的个体。最佳的网站通常能够提供无缝的浏览体验,从网站主页到子版块、国家/地区站点和微型站点,面向来自任何位置的所有类型的访客。

请确保网站在所有浏览器和设备上都能正常工作。只能在某些浏览器上正常工作或者在不兼容 Flash的设备(如iPad和iPhone)上不可用的网站,可能会令世界上很多国家/地区的投资者、新闻记者和其他重要受众感到失望。

通过持续改进而非偶尔进行大规模变动来进行网站管理。处于指数顶端的网络资产,例如西门子、英国石油公司和荷兰皇家壳牌集团的网站,一直在不断调整、完善和增强,甚至在重大改版期间也是如此。

探索发掘社交媒体优势的方式——单向通信(如果没必要进行双向通信的话)。甚至没有通过社交媒体平台与客户或其他受众产生互动的欧洲和北美公司,也经常寻找新的方式使用这些渠道让投资者和其他客户了解最新情况,他们会在自己的核心站点将这些渠道标示出来,并将其和核心网站加以集成。

所有这些在商业上都很重要,原因只有一个:公司网站是公司对外展示的窗口。通过改善向其在线访客展示的内容,中国公司可以确保他们最大限度地利用未来几年中快速扩张的全球机会。

附录:在入围2012年《金融时报》鲍文-克拉格指数的所有81家公司中,10家中国入围公司的排名:

66: 中国工商银行

72: 中国银行

73: 中国建设银行

74: 中国石油

75: 中国人寿保险

76: 中国神华能源

77: 中国农业银行

78: 中国石化

80: 中海油

81: 中国移动

注:本文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作者简介:大卫·鲍文(David Bowen)是鲍文-克拉格公司的创始人,斯科特·佩顿(Scott Payton)是鲍文-克拉格公司的高级分析师。鲍文-克拉格公司是英国伦敦的一家网站有效性咨询公司。有关英文版《金融时报》鲍文-克拉格指数的更多详情,请参阅 www.bowencraggs.com/ftindex。该指数同样收录在了《金融时报》网站上,网址如下:www.ft.com/connected-business。有关中文版《金融时报》鲍文•克拉格指数的详细信息,请参阅 www.bowencraggs.com/cn

本文编辑:魏城 weicheng_ft@yahoo.co.uk

石油泡沫正在破裂

对于经济学家而言,生命中的一种巨大喜悦就是目睹泡沫破裂。首先,投机的空气被灌入,使人失去理智。总有交易员津津乐道一支郁金香就快涨到100万荷兰盾;总有投行乐于预测年底油价将升至200美元。为了增加虚假的合理性,总有一场战争即将爆发,或者收成可能欠佳。但不可避免的是,结果是一样的:泡沫会破裂。

这就是现在能源市场上发生的事情。有时泡沫会迅速收缩,就像美国天然气价格一样,如今美国天然气价格处于10年低点,每百万英热单位不到2美元。有时,空气会慢慢跑掉。这就是自中国进口略微下滑的消息公布以来油价所发生的变化。

一旦价格开始下跌,这一趋势往往会继续下去。欧洲天然气价格也在下跌,签订长期合约的公用事业单位正努力争取重新商定条款。如果日本成功恢复部分核电产能,那么亚洲天然气市场将走上下行之路。同时,来自英国能源部门的一份重要报告为英国、或许包括整个欧洲的页岩气开发再度打开了大门。

石油市场也将经历重大调整。伊朗不再威胁封锁霍尔木兹海峡,另一项复杂的谈判过程已经在伊斯坦布尔启动,以期找到一种方法,让以色列和伊朗能够从任何一方都不会获胜的对峙中退出。在这些谈判中,针对伊朗石油出口的制裁是一项重要筹码。如果谈判出现进展,伊朗生产的石油将重返市场。

除非爆发长期战争,在任何情况下,价格下跌幅度都可能会非常大,只有对市场起决定作用的、以沙特为首的石油输出国组织(Opec,简称欧佩克)产油国的行为才能为油价设定下限。沙特的立场是,原油均价应在每桶100美元,但在伊朗和利比亚产出恢复的情况下,沙特的石油日出口量将需要减少至多300万桶,这将对沙特的预算造成令人担忧的结果。

下跌也不大可能是暂时的。多年的价格高企鼓励了投资,同时技术进步已开始引起能源市场的变革。人们关注的重点已放在页岩气方面。自2000年以来,美国的页岩气产量增长14倍,如今几乎可以满足美国近四分之一的需求。在中国,页岩气勘探刚刚开始,如果成功可能会大大减少未来10年的进口需求。在欧洲,相关环境辩论还没有结果,但继英国政府的支持性报告出炉后,皇家学会(Royal Society)即将发表的一篇论文可能帮助制定新的标准,从而为整个欧洲的页岩气生产开辟道路。

波兰和法国拥有丰富的页岩气资源。根据新的明确的指导原则,开发过程可能很快,而且能够大大降低欧洲的进口需求。同时,美国正开始计划出口天然气。在这一背景下,弗拉基米尔•普京(Vladimir Putin)最近发表了一席引人关注的言论,他警告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Gazprom)将不得不应对市场变革的挑战。

但页岩气只是一个方面。过去3年,美国的致密油产量增加了两倍,达到每日近90万桶。这种油开采自页岩和其它岩石。根据一些预测,未来20年,美国可能会在油气领域实现自给自足。这一预测看上去已不再可笑。

对于消费者而言,这是个好消息。加油站的油罐将会贬值,而汽油零售价应会稳步下跌。在美国,处于低位的汽油价格被认为会改变工业成本,为制造业的复兴打开大门。输家将是那些投资于成本最高的油气开发环节,以及那些单向押注于价格和收入将保持升势、并据此规划企业或国家财政的人。当前市场的一个最显著特征是,尽管最近几个月价格高企,但石油巨擘的股价却大幅下跌。壳牌(Shell)和英国石油(BP)相对于大盘的跌幅自今年年初以来已超过10%。价格若持续下跌将再次引发行业重组的问题,过去几年的大量补贴让这一问题遭到拖延。几个欧佩克成员国也将陷入严重困境,伊拉克石油产量增加将给支撑欧佩克这个卡特尔组织的配额体系施加更多压力。

在能源市场内部,人们的注意焦点已转向电力生产方面。天然气作为发电材料的吸引力众所周知。如果充足的供应和不断下跌的价格增强了这一吸引力的话,各国将继续减少发展核电,人们将对支持可再生能源所需的补贴规模发出更多质疑。由于气候变化已脱离政治议程,因此不履行减排承诺的可能性很高。

泡沫往往会转移人们对这些长期趋势的关注。随着泡沫的破裂,我们将更清楚的看到能源市场的格局正在发生多大的变化。

本文作者是伦敦大学国王学院(King’s College London)国王政策研究所(King's Policy Institute)访问教授、主席

译者/梁艳裳

老实人挣得少?

美国康奈尔大学劳资关系学院的一位副教授在一项调查中提到:易相处员工的薪酬显著低于不易相处者。他在调查问卷中考察了受访者的“随和性”,结果显示随和程度低于平均水平的员工年平均薪酬比随和员工多18%。说话带刺儿的女性员工年均薪酬则比易相处女员工多5%。这好像是用现代的人文科学研究手段验证了中国的一些老话:老实头容易吃亏,或者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这个调查结果会让性情随和的人一阵心寒,难道社会更偏心的是那种无理争三分的事儿妈吗?

我倒觉得如果不把“随和”、“易相处”等概念界定清楚,此类调查不仅反映不了真相,还很容易起到误导的作用。

在平等、公平的前提下,若是自己的利益受到了侵犯,有些人会据理力争保卫自己的利益,有些人或者是怕事,或者是嫌烦,忍一忍就算了。这后一种人,虽然也是“随和、易相处”,却是毫无原则地随和、易相处,甚至可以被视为怯懦。这样的人在职场上,一定比别人赚得少。道理很简单,连自己的正当利益都不懂得维护的人,又怎会为公司的利益据理力争?

我有位亲戚,买菜回家若发现短斤少两,会冲到菜贩面前让他补回来。我问她:人家要是不认账怎么办?她说:那我就让他没法做生意。所以侵犯“不随和”的人的利益,成本比较高,还是侵犯“随和”的人,容易些。

“随和”、“易相处”的人在中国都被归入“老实人”的范畴,是被传统讴歌的美德。这些人一般守规矩,不希望自己牵涉到任何冲突中,在出现争执时倾向于忍让,并不介意割让自己的利益以平息冲突。公平或者原则对这些人来说并不重要,因为有些时候他们的退缩或忍让已经破坏了公平的原则。比如暗含中国传统文化价值观的电视剧《渴望》,女主解刘慧芳的种种举动就有为求表面和谐而破坏实际的公平原则之嫌。通常这样的人在割让利益之后,能够换来道德上的收益,成为被赞扬的对象。

一位六十多岁的高级工程师在单位分房时就这么无原则地忍让了两次。因为学历高,他的得分很靠前。有两次分房的机会时,他都被领导找去谈话,希望他高风亮节,把机会让给另外得分比他低、但比他更需要房子的人。在让了两次后,眼看着得分低的同事住得比他更宽敞,他终于心理失衡,并在第三次分房机会时没有再理会领导的精神催眠,争取到了应得的利益。事实证明,这是他们单位的最后一次分房。若是这一回他又高风亮节了,不知道社会上会不会又多了一个上访的人。

反观现代的职场,这种无原则的老实人并不受推崇。懂得悍卫自己的利益,并且在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基础上随和、好相处,才容易出头。至于那些无理争三分的“说话带刺儿”的员工,很少能够位于要职。老板犯不着为了取悦这一个,而得罪众多其他人。就算是暂时为他加了薪,也很可能会在找到更随和的替代者后,请他走人。

(作者电子邮箱:from9to5@live.cn)

中国促南北苏丹重启谈判

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呼吁苏丹与南苏丹重启谈判,结束冲突。目前南苏丹总统萨尔瓦•基尔(Salva Kiir)正在北京访问,劝说中方提供经济和政治支持。

胡锦涛会晤基尔之际,苏丹和南苏丹都在发布火药味越来越浓的声明。有关石油收入如何分成的谈判在今年破裂,近几周来双方爆发了自去年7月南苏丹独立以来最为激烈的战斗。就在本周,苏丹轰炸了南苏丹一个地区性的石油重镇,造成一些平民丧生。

“当务之急是积极配合国际社会调解努力,停止边境地区武装冲突,”中国官方电视台援引胡锦涛的话称。

基尔在五天访华行程的第二天表示:“(本次访问)正值南苏丹共和国遭遇一个非常关键的时刻,因为我们在喀土穆的邻居已经宣战。”

分析人士质疑,苏丹和南苏丹石油的最大买家、在两国石油业都有重大投资的中国,能够采取多少行动。

苏丹和南苏丹双方在旷日持久的石油收入分成谈判中,都积极争取中方的支持。这使得一直不愿偏向任何一方的北京方面陷入棘手的处境。在2月份南苏丹决定停产之前,该国开采的石油从中国建造的设施泵送至北方,然后通过中国在苏丹建造的基础设施出口。

“对中国来说,无论做什么都是不合适的,”北京大学教授查道炯表示。“中国能做些什么?也许提供一些贷款或一些基础设施项目,但除此之外他们还有什么可做的?他们解决不了边界冲突。”

中国学者和政府顾问表示,北京方面不太可能向南苏丹提供大笔援助。

“你首先要解决北南苏丹之间的关系,否则无论你提供贷款或是建造基础设施都无关紧要,它不会有任何意义,”政府顾问机构——中国社会科学院的非洲问题专家殷罡表示。

殷罡称,中国不应当支持南苏丹建设穿越肯尼亚的输油管道的计划,以免让苏丹不快。他表示:“或许用于改善民生(如饮用水和铺路)的贷款是一个可能性。但我们不应当提供让他们变更石油出口渠道的贷款。”

中国外交部在周二的记者会上再度呼吁苏丹与南苏丹进行对话,同时不愿表示中国是否准备向南苏丹提供贷款。

“(我们)希望双方通过对话协商解决问题,不采取使局势升级的行动,”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表示。“石油是两国的经济命脉,保持与外国石油合作稳定性、持续性符合两国根本利益,也符合包括中国企业在内的有关合作伙伴的利益。”

不过,分析人士表示,恢复谈判似乎不太可能,因为双方似乎都日趋押注对方政府将会垮台。南苏丹自停止开采石油以来,现金储备消耗殆尽,而苏丹经济也在承受失去石油收入的压力。

非洲联盟(African Union)正试图重启陷入僵局的谈判,并批评南苏丹攻打哈季利季(Heglig),批评苏丹轰炸南苏丹。

谈判不仅包括石油,还涉及领土争议、债务分割以及公民权,其复杂性一直令调解人头疼不已。

“这是一场非常困难的调解。它就像你试图在以色列与巴勒斯坦之间撮合的那种协议,”一名外国外交官表示。“各方必须重返谈判桌。”

分析人士表示,美国在这件事上影响力不大。针对苏丹政权的多年制裁意味着,华盛顿在喀土穆没有影响力,而南苏丹的新政府似乎对奥巴马(Obama)政府的呼吁置若罔闻,尽管南方长期得到美国支持。

陈晓敏(Gwen Chen)北京、杰夫•代尔(Geoff Dyer)华盛顿补充报道

译者/和风

Tuesday, April 24, 2012

中国增长神话的背后

对许多人来说,乐普医疗(Lepu Medical Technologies)和天福控股(Tenfu Holdings)并不是他们耳熟能详的名字,但它们都处于中国经济发展的前沿。它们都是规模相对较小的上市企业,都在努力通过从事更加复杂的业务来提高利润率,或是按经济学家的话说,“转向价值链的上游”。

乐普市值约为17亿美元,于2009年在深圳上市。该公司设计并制造支架、起搏器及其他高科技医疗产品。这一业务不仅需要高水准且稳定可靠的制造工艺,还需要进行大量研发。

相比之下,市值近10亿美元的香港上市企业天福则是一家茶叶生产商,生产传统的中国茶叶。该公司正将自身打造为一个高端品牌,以区别于超市里出售的其他各类茶叶。它更像唐宁(Twinings)或是惠塔德(Whittard),而不是PG Tips。

中国的问题就在于,像这样的公司仍然只是少数。中国相当大一部分工业活动从事的都是低附加值劳动,例如代工和制造仿制产品。透明度的缺乏加上制度性腐败对发展构成了巨大的阻碍——无论是在企业界还是政界,均是如此。

中国若想做到其他许多亚洲新兴国家未能做到之事——避免“中等收入陷阱”——中国工业就必须发展高利润率企业。对中国而言,这一问题尤为紧迫。大约到2017年之后,其处于工作年龄的人口数量将开始减少,中国若想负担起一个老龄化社会,就必须大幅提高生产率。

如今,中国已经被其他国家抢走了部分制造业,比如越南。更糟的是,据汇丰(HSBC)驻香港经济学家范力民(Frederic Neumann)估计,中国的生产率可能正在倒退。他近日撰文指出,单位经济产出目前所需的资本投入似乎比以往更高了。

有一种观点认为,中国之所以能在过去十年间实现令人称奇的经济增长,并获得超乎寻常的利润,原因在于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WTO)刺激了出口大幅增长,同时实际劳动力成本下降。如今,随着经济增长的减速,劳动力成本逐渐上升。该观点指出,遗憾的是,所有这些超乎寻常的利润都被重新投向了生产率偏低的基建项目,或者更糟糕的房地产投资。

就连那些曾经拉动中国经济增长的利润率偏低的企业也面临着急需解决的效率低下问题。这一问题将对中国经济整体成就形成进一步拖累。

私募股权行业以及一些专门投资中国的公共股票投资者则抱有更加乐观的看法。他们坚信,中国有许许多多类似乐普或天福的企业,它们正在为中国带来根本性的变化。

然而对投资者来说,挑战在于如何发现这样的公司及其具有企业家精神的领导者——在中国,让自己的成功受到过多关注依然是极不明智的事。许多成功人士之所以取得成功,是因为得到了政界某些人的默许(甚至是给了他们一些明显的好处)。而那些未能获得默许——或是失去许可——的人则会惨遭失败。当电器零售商国美(Gome)的创始人2008年因操纵股市的指控被捕时,他意识到了这一点。此前,国美已发展成一个家喻户晓的品牌。

银行所受的政治影响也对企业家在这场“游戏”中获得成功起到了一定的帮助——不管是就当地还是全国范围来说。可如果中国想跃过“中等收入陷阱”,企业所需要的就不仅是银行的贷款。企业自身、以及为企业提供支持的银行透明度的缺乏,都可能使企业从公开市场融资面临障碍。

大量研究表明,在银行业系统缺乏透明度的国家,股票和债券资本市场的发展通常都举步维艰。还有一种观点认为,在1997年金融危机中,那些东南亚国家受冲击最严重的决定性因素,与其说是外资涌入,不如说是腐败以及银行业系统遭政治滥用的程度。

嘉汉林业(Sino Forest)及其他公司的丑闻事件加剧了非中国投资者的担忧。一位长期在中国工作的银行家说,西方投资者对于中国的看法发生了转变,他们一度认为中国代表永不止步的增长,而如今他们怀疑,每一家企业都是一场等待被揭穿的骗局。

可以说,中国拥有的个人及机构存款足以使它独自投资发展所需要的领域。不过,对于那些可能因政治上的变故而被击垮的企业,中国投资者与其他人一样,不会愿意将资金投向它们。

本文作者是英国《金融时报》亚洲财经记者

译者/何黎

Monday, April 23, 2012

通胀悄悄重返日本

难得一见的价格上涨出现在了已经通货紧缩十多年的日本。随着日元兑美元持续走弱,这或许是日本走出通缩阴影的好机会。

中国汽车制造商拟打入中高端市场

中国数家领先汽车制造商正重新启用昔日的品牌,包括毛泽东的座驾、著名的“红旗”牌豪华轿车。此举意在利用人们的怀旧之情——当年中国的汽车产量虽然很少,但它生产出来的汽车都很有气派。

但几乎没有什么证据显示,中国购车族渴望回到“美好的往昔”——那时,国有制造商生产以“北京”、“上海”或代表共产主义的“红旗”为品牌的汽车。

中国也许是全球最大的汽车市场,但中国尚未建立起值得骄傲的汽车产业。外国汽车制造商主导着中国市场,本土汽车产业正失去市场份额。

中国制造商希望扭转这一趋势。在今日开幕的北京汽车展上,它们将发布一系列更大、更亮丽、更具运动感、更加创新的车型。

分析师们表示,对占本土市场份额不到30%的中国汽车业来说,这可能是一个关键时刻。

30年前,北京方面开始打造世界级的汽车产业,中国国有制造商与大众汽车(VW)和通用汽车(GM)签署了里程碑式的合资协议。今天,大众和通用旗下的品牌仍占据中国市场主导地位,而中国品牌仍徘徊在竞争极其激烈的低端市场。

总体来说,与中国品牌的车型相比,外国品牌的汽车被视为更可靠、造型更时尚、更令人印象深刻,也更加物有所值。中国品牌仍几乎完全靠价格竞争。

过去一年里,北京方面已采取多个步骤扭转本土品牌的颓势,包括禁止大多数公车采购选择外国品牌,并迫使通用和大众等海外制造商与各自的中方合资伙伴一起研发自主品牌,以求实现更快的技术转移。

例如,日产(Nissan)将在北京汽车展上发布其与中方合资伙伴东风汽车(Dongfeng Motors)联合研发的自主品牌启辰(Venucia)。但是,多数分析师表示,此类措施很可能只会小幅提升本土汽车制造商的市场份额,甚至还有可能进一步压低它们的份额。

益普索(Ipsos)驻上海的汽车业分析师包亦农(Klaus Paur)表示:“过去几年里,我们看到中国品牌汽车的市场份额大幅下降,而海外汽车制造商在打入低端市场方面做得很出色。”

“有时候海外汽车制造商比中国同行更加了解中国消费者,”他补充说。

西方汽车制造商日趋针对中国市场调整汽车的设计。比如,宝马(BMW)将发布畅销的3系车型的长轴距版,这是专门面向中国市场开发的,因为这里有许多高档车是由专职司机驾驶的。

中国汽车制造商,如吉利(Geely)、长城(Great Wall)和上汽(SAIC)这三家最强大的企业,正努力打入中高端市场。不少厂家将发布运动型多功能车(SUV),以求抓住年轻买家购买更具个性色彩车型的趋势。“但它们总是慢一拍,”包亦农表示。

咨询集团艾睿铂(AlixPartners)上海主管罗曼(Ivo Naumann)表示:“这些产品仍需要改进,才能真正与国际品牌平起平坐。”

“归根结底,我认为这是一个规模的问题。非合资的中国汽车制造商没有一家能够真正在规模上与大型海外同行较量,”他补充说。罗曼指出,即便是旗下拥有沃尔沃(Volvo)的吉利,汽车年产量也不到100万辆,而全球市场领先车企的年产量几倍于此。

与此同时,分析师们表示,情况越来越有利于海外汽车制造商。随着中国变得更富,汽车买家往往想要升级至国外车型,同时随着首批购车族纷纷换车,其中许多人越来越愿意为国外车型的可靠性(且不提转售价值)掏钱。

汽车业咨询公司Synergistics总裁、克莱斯勒(Chrysler)前中国区负责人罗威(Bill Russo)表示,甚至连北京方面迫使外国汽车制造商创建自主合资品牌的决定,也可能侵蚀市场对非合资中国品牌的需求。

通用汽车中国公司总裁甘文维(Kevin Wale)对英国《金融时报》表示:“建立全球声誉是很难的……而一旦你建立起来了,这种声誉往往会一直伴随着你,不会离开。

“日本和韩国厂家建立起了全球声誉,但它们花了20、30甚至40年,即便那样也没有削弱比它们更早的老品牌的全球优势。我认为我们(在中国的)声誉将持续相当长的时间。”

译者/和风

被中国改变的汽车业

不经意间,中国改变了汽车业。

4月23日至5月2日举办的2012北京国际汽车展览会(简称:北京车展)规模超过了此前的十一届。北京车展逢双年举办,与逢单年举办的上海车展同为中国顶级车展。

本届北京车展不仅是中国今年规模最大的车展,或许还是世界上展出汽车品牌最多的车展。

主办方称,全球所有汽车跨国公司都报名参加了本届北京车展,14个国家和地区的2000余家厂商参展,将展出车辆1125台,全球首发车120台,其中跨国公司全球首发车36台,跨国公司亚洲首发车35台,概念车74台,新能源车88台。

这一数据超过了去年上海车展的水平,2011年的上海车展共展出车辆1100台,全球首发车56台,其中,跨国公司全球首发车19台,新能源汽车86台。

不过,面对这么多数量庞大的全球首发车,即使国外最资深的汽车记者恐怕都无法一下子说出它们的来历。

这些号称全球首发的车型,其实大部分都不会在中国以外的市场销售,许多新近冒出来的汽车品牌,以往也从未在北京车展上出现过。它们不仅有中国的自主品牌,还有跨国公司与中方合作伙伴陆续推出的合资自主品牌,例如广州本田推出了理念、东风日产则推出了启辰。

在技术来源上,这些自主品牌更是五花八门,中国最大的汽车集团上汽集团自主品牌荣威新近推出的950轿车技术来自通用;众所周知,荣威第一款车型技术来自于破产的罗孚。中国第三大汽车集团东风公司采用标致雪铁龙和日产技术,推出了其自主品牌风神的不同车型。

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中国自主汽车品牌和合资自主品牌数量已经多达数十个,并且还有后来者陆续加入,其数量已经超过了世界上主要汽车品牌,没有人相信它们都会在日益激烈的市场竞争中存活下来,但跨国公司仍争先恐后地加入这股潮流。

这不仅有中国政府决心改变本国汽车工业落后局面、扶持自主品牌发展的行政因素,还有跨国公司自身利益的需求。

虽然中国汽车市场经过十几年的高速发展,主要细分市场基本已经被跨国巨头们瓜分完毕,但在差异化细分市场中,仍然存在巨大空间,而一些跨国公司现有产品中缺乏满足这一部分产品的车型,因此在政府政策“引导”下,推出合资企业自主品牌可谓两全其美。

中国政府4月18日召开的国务院常务会议上,还讨论通过了《节能与新能源汽车产业发展规划(2012—2020年)》。提出“要以纯电驱动为汽车工业转型的主要战略取向,当前重点推进纯电动汽车和插电式混合动力汽车产业化,推广普及非插电式混合动力汽车、节能内燃机汽车,争取到2015年,纯电动汽车和插电式混合动力汽车累计产销量达到50万辆,到2020年超过500万辆;2015年当年生产的乘用车平均燃料消耗量降至每百公里6.9升,到2020年降至5.0升;新能源汽车、动力电池及关键零部件技术整体上达到国际先进水平”的目标,这为本届北京车展庞大的全球首发车和新能源汽车数量作出了很好的解释。

除此之外,本届北京车展上,还可以看到跨国公司专为满足中国消费者需求推出的车型,如宝马公司专门针对中国市场开发的历史上首款3系长轴距轿车。3系轿车是宝马公司最富盛名的车型,为宝马公司赢得诸多声誉。2011年,宝马3系在宝马品牌销量中所占比例约为28%。但在中国,轴距加长的宝马5系轿车更受消费者青睐。今年年底前,标准轴距与长轴距的宝马3系将同时在中国上市,宝马也将成为第一家为中国消费者提供两种轴距选择的豪华汽车品牌。

不仅宝马,现在几乎所有跨国汽车公司在开发新产品时,都要考虑中国因素,其中国公司的CEO们也总是在媒体面前强调中国市场的特殊性。

令他们底气十足的无疑是中国市场的出色表现。2011年,大众汽车以年销816万辆汽车取代丰田成为全球最大的汽车公司,(虽然通用汽车对外公布其2011年的销量为903万辆,自称全球销量第一,但这一数字中包括120多万辆上汽通用五菱生产的五菱微车和宝骏轿车,由于通用没有这两个品牌的所有权、也非该公司控股股东,因此按照国际惯例,业界通常将这部分销量计入上汽名下),这不仅是大众汽车首次问鼎这一殊荣,也是历史上首次由新兴市场决定汽车业新霸主的诞生。

去年,大众在中国市场销售了226万辆汽车,全球销量803万辆的雷诺-日产,在中国市场比大众少卖近100万辆。

这加剧了跨国公司对中国市场的争夺。本田公司在2012年新财年伊始就公布了其中期规划,提出未来3年要在中国投放10款车型,这相当于其在华两家合资企业现有产品的总和。在此之前,福特、丰田等在中国市场发展较慢的跨国公司也都提出了与之相似的“大跃进”目标。

不过,随着中国汽车市场的飞速发展,道路拥堵、空气污染、石油消耗等正成为困扰中国汽车消费者的问题,这是否引发他们新的消费行为,并对汽车工业发展产生新的影响,本届北京车展也许是一个很好的观察机会。

(本文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编辑:薛莉)

香港证监会开出有史以来最高罚单

香港市场监管机构向2009年一家新上市企业的保荐人开出迄今最大罚单,这是在中国内地赴港上市企业纷纷暴露问题之后,香港官方打击玩忽职守行为的又一个迹象。

中国一家化纤企业洪良国际(Hontex)是本案的焦点,该公司是数百家已从香港投资者手中筹集资金的内地企业之一。过去三年中,这些公司使香港每年都成为进行首次公开发行的最大市场。

但是,这些上市公司的股票有许多表现糟糕,香港证监会(SFC)在去年的一次审核中发现,为这些公司上市进行保荐的银行未能恪尽职守,在尽职调查中存在诸多失误。

现在SFC威胁这些银行称,要实行一套更为严格的赔偿责任及合规制度,今年正值香港市场遭遇2009年初以来最糟糕的开局,并被内地的深交所抢走一部分业务。

SFC禁止台湾兆丰证券(Mega Securities)的香港子公司兆丰资本(Mega Capital Asia)继续为机构未来在香港上市和证券交易提供咨询,并开出有史以来最高的罚单4200万港币(合540万美元)。

兆丰资本当时是洪良国际的独家财务顾问。2009年12月洪良国际在香港上市时筹集了10亿港币。3个月后,SFC采取行动冻结上市所得,指控洪良国际使用虚假并具有误导性的信息。

去年夏天,香港高等法院推迟了有关SFC是否可把上述资金归还投资者的裁定,以等待挑战SFC管辖范围和权限的另一宗案件的审理结果。

在另一项案件中,SFC扣押了美国对冲基金“亚洲老虎基金”(Tiger Asia)的在港资产,指控该基金的交易员操控市场。“亚洲老虎基金”否认了SFC的指控,并正对SFC的行动进行上诉。

这两起案例都是对SFC是否有能力对离岸企业和投资者采取行动的重大考验,这些企业和投资者不大可能重返香港以面对公诉或者市场失当行为审裁处。这对于主要和离岸参与者打交道的香港市场非常重要。

香港证监会执法部执行董事马克•斯图尔德(Mark Steward)周日表示,兆丰资本的失误,与去年对IPO市场的检查报告所述大量保荐人存在的问题类似。香港有人士认为,马克•斯图尔德是取代英国金融服务管理局(FSA)执法部主管玛格丽特•科尔(Margaret Cole)的人选。

斯图尔德表示:“考虑到保荐人的重要性,这些失误必须得到最严肃的处理。对兆丰资本的处罚应当表明,SFC以最强烈的方式谴责此类失误。”

SFC没有发现兆丰资本卷入欺诈的证据,并且考虑到了兆丰资本在其他方面的记录良好。SFC补充道,兆丰资本否认了所有不当行为指控。

记者无法联系到兆丰资本相关人士请其置评。

译者/倪卫国

人人或可成吴英

吴英到底是暂时捡回来一条命。

等待这个涉嫌集资诈骗3.8亿余元浙江女子的戏码,仍旧是刀下留人的老桥段。各界数度请命,公众舆情沸腾,中国最高法院拖迭日久之后,最终未核准吴英死刑,且发回浙江重审 ,同时表示“该案一审判决、二审裁定定性准确,审判程序合法。吴英归案后如实供述所犯罪行,并供述了其贿赂多名公务人员的事实,对吴英判处死刑,可不立即执行。 ”

吴英活命,这似乎也是各个集团博弈之下的最大公约数。姑且不论为吴英请命的各路意见,即使认定吴英行为是“庞兹骗局”的经济学者薛兆丰主张“爱市场就不能放了吴英”,也认为吴英可不必杀。

真要吴英死的,摆上台面的,似乎无非是传言中联名上书的十几名东阳官员。事实上,也正是他们这一无法彻底证实的行为,使得自身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之中”,无意中将吴英推向了特权(官员)的对立面,赢得了无数舆论同情。

在此,不由得想追问一句,为什么那么多人要吴英活着?为什么大家那么关心吴英?这或与吴英的性别有所关联,更于时代症候难脱关系。无论江浙的“抬会”还是尤努斯格莱珉银行模式中,我们都看到女性在民间金融中的比重之高,譬如以“集资诈骗罪”处死的“小姑娘”杜益敏之类。

反观吴英,这位曾经的80后“东阳富姐”,其野心与才能,其发家与败落,其抗争与无奈,其哀愁与苦涩,诸多特质正好与僵化而颛顼的体制弊端一一对立起来:一介弱女子与强大公权力的不对等博弈,不正好是当下集体心态的一种绝佳映射么?这一对比,犹如一堵坚硬的高墙和一只撞向它的蛋区别,你会选择站在哪一边?

同样,这也是这个时代的有力速写。中国改革三十年,规则尚在确立之中,灰色地带无处不在,人人或都有“原罪”,每个人在将来都可能成为吴英,留吴英一线生机,也是挽留这个时代岌岌可危的安全感,也是为将来留一份希望。

中国社会正在加速转型,无论先富起来的还是尚在脱困的人群,二者的安全感,其实并不因金钱多少而有本质不同,对吴英案难免充满十足代入感——难怪在民营企业家云集的亚布力论坛内外,张维迎、任志强、王巍等人呼吁“拯救吴英就是拯救我们自己”,成一时悲情口号。

吴英运气不差,至少比起沈太福之类。如今没有多少人记得沈太福,这个90年代民间集资潮中呼风唤雨的民营企业家。他八十年代下海,后以节约用电“调速电机”起家。这在当时可谓一个商业创新,但缺乏银行融资,其资金来源主要依赖民间集资。

沈本人的长袖善舞,其公司成长的同时也铺就了不少官商关系网,生意也因此风生水起,其所创立的北京长城公司成为当时中国最为热门的高科技公司;可惜好景不长,伴随着中央收紧民间融资,沈太福的辉煌毁于一役,最后定罪甚至是贪污和行贿——今天看来不乏荒谬,北京长城公司本来就是沈太福顶着集体企业名号创立的私人公司。

时代不同了,悖谬年代凄然死去的沈太福成为过去式,但今天还有吴英。“集资诈骗罪”“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等名目,仍旧是今天的“投机倒把罪”,斥之为“恶法”并不为过,成为悬在民间头上的达摩斯之剑,随时即可致命。

中国企业家长期游刃于市场与政府之间,其间不少处于违法与合法的地带:如果严格以过时的法律执法,不过是使得多数人处于违法境地;而选择性执法,又使得权力可以滥用生杀予夺之便。具体吴英行为的定罪,可以商榷之处不少,将吴英简化为企业家精神代言人与中国版麦道夫都失之武断,但不可否认,吴英案背景与中国金融抑制的制度因素难脱关系,这点笔者已有表述(《吴英生死》),简而言之,在司法范围内,即使承认恶法亦有其效应,但吴英至少罪不至死。

吴英的故事,少了邓小平保护年广久的传奇色彩,但也赶上了变革的时代节拍,多了公共空间的介入,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一方面,民间企业倒闭潮正在倒逼体制改善,眼下各金融实验区政策也不断出台;另一方面,网络时代也规避不少暗箱审查,使得吴英案得到媒体持续关注。最终,除了诸多名人以及网友的力挺外,还得到温家宝总理在最后一次“两会”记者会出台中的表态。

也正因此,最高法院驳回吴英死刑,首先看似回应了各界呼吁,值得肯定。但深究之下,其表态也充满暧昧,这或是规则正在确立时代的普遍态度:最高法院一方面裁决吴英案发回与吴英案本身关系错杂的浙江重申,同时又认定一审二审准确合法,这使得下一步的重审公正性令人质疑。

中国最高法院的死刑核准权力,曾经部分下放,导致不少问题,2007年起改为“死刑除依最高人民法院判决的以外,都应当报请最高人民法院核准。”——事实上,正是这一更改也使得吴英案出现转机,这也向我们展示了当下中国司法权应归中央的必要性,至少避免很多不可回头的错误。

吴英免死之后,下一步如何?是秋后处置还是彻底重审?是个案特办还是修订法律?刀下能留人,自然也不错,但是这样的把戏也上演了几千年,如果到今天还没有一点进化,那么难免令人沮丧。吴英案的意义,并不仅仅止步于吴英,而是关系每一个个体如何获得免于恐惧的自由,公民的合理介入正是社会良性循环的开始;笔者也希望,藉此可以改善中国的民间金融地位以及现行滞后法律;吴英案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吴英从来不只有一个,比起个案的突破,更需要体制的重新规划,这也与建构更有安全感的公共生活息息相关。

(注:仅代表作者观点 作者微薄http://weibo.com/xujin1900)

Sunday, April 22, 2012

闻香识人

“危险”的香水

歌剧演员们都有个习惯,决不在舞台上使用任何香水,因为这很可能影响他们歌唱时的换气。香水应当用来愉悦众人,还是只为满足个人?这的确是个问题。

自2000年来,加拿大和美国的许多城市都已禁止人们在医院、图书馆、教室、法庭和巴士等公共空间涂抹香水。去年六月,英国沃特福德市政厅和美国康涅狄格州政府也颁下类似禁令。体味毕竟是高度私人之事——俗话说得好,甲之蜜糖,乙之砒霜——而与“香”气浓烈者困居狭室,完全称得上是一场嗅觉灾难。

抛去上述禁令,化学物质过敏症(这一称呼涵盖了周围环境中存在的几乎全部事物,包括气味)富于争议:虽然无论在欧洲还是美洲,医学工作者都拒绝它的存在,但那些自称正饱受空气中弥漫的各种味道折磨的人们,坚称他们头痛、恶心、容易哮喘、皮肤刺痛、眼睛湿润瘙痒、鼻子还时堵时通,以至于美国劳工部甚至将对气味的某些敏感界定为残疾。

尽管全球约2%的人口正忍受着香料带来的皮肤不良反映,至今没有研究判定呼吸摄入香水物质会有不良影响。国际香料协会(IFRA)公关总监Stephen Weller说:“很多人都声称自己因为呼吸时摄入香水物质而呼吸困难,但临床诊断通常认为,这些症状并不是过敏反应。”哥廷根大学皮肤科教授Axel Schnuch最近的一份研究表明,即使对易过敏人士而言,也只有在香气浓度远超日常环境的情况下可能产生过敏反应。

难道该将各种各样的气味打上安全警告的标示吗?可以理解,国际香料协会对此万分警惕。它与美国香精研究所(RIFM)共同合作,尽可能地记录可能引起过敏的香料。著名的“IFRA名单”目前已从3000多种物质中挑出了186种受限和禁用物质,其中许多是纯天然成分,比如玫瑰酮。

选择香水讲究多

尽管科学研究尚未能证明底特律和沃特福德禁令的合理性,但照Les Senteurs香水店的香素档案保管员James Craven看来,人们在涂抹香水时确实越来越慎重:“没有比一个香气熏人的男人或女人来得更糟糕的东西了。无论是男是女,只有暗香浮动才是优雅得体的。”

其他专家却并不赞同,比如雅诗兰黛全球企业香氛研发部资深副总裁Karyn Khoury。“那些认为‘体味太过私人、只有你自己才能闻到’的观点总让我发笑——既然如此,你干嘛还擦香水呢?”Karyn曾参与了美丽(Beautiful)和雅男士(Aramis)的香水调制工作。Annick Goutal的调香师Camille Goutal赞同这个观点:“香味相当于告诉别人‘我在这儿’。特别是在正式会议上,特殊的气味会凸显我的个性。”

不过,Goutal承认,这理由只在西方国家行得通。即使是她也决不会在会见日本人、东南亚人时擦香水。迪奥香水董事Vincent Jeanniard 说:“他们认为香水味儿是一种空气污染,烦人且无礼。”Khoury也不情愿地承认,美国将逐步限制香水。她说,“真正的问题在于,人们已经忘记应该如何根据不同的场合选取香味和浓度。我从不考虑到底该不该擦香水,我只纠结该选择哪一款。”

那么,开会时到底该选择哪种香水——香感明晰但清淡的,还是独特且让人印象深刻的?和其他时尚产品一样,香氛的选择不仅表达了个人品味,同时也带有一定目的。既然没有任何男性或女性会穿牛仔服参加高级会议,那么为何不选择气味上的替代物——一款活力四射的果香型香水。古龙水总被认为是富有活力的象征,香感清晰明显,尽展个人风范。人们也总认为柑橘味和薰衣草香一样令人振奋,激发效率。

被特权扭曲的劳动

茅于轼先生获得“弗里德曼奖”引发的讨论已经远远超过了这个奖项本身,最终落实到中国市场经济改革向何处去的问题。笔者认真拜读了薛涌、茅于轼、李华芳等众位学者的宏文,深受鼓舞。愿作续貂小文一篇,以表达个人浅见。

争论双方的焦点在于劳动是否创造财富,劳动是否是自由主义的核心原则,最终的落脚点是劳动在市场经济秩序中的地位。茅于轼先生的观点在于,当下中国,企业家与市场制度要比劳动更重要,为了纠正过去几十年中极左思潮的毒害,矫枉须过正。而薛涌先生则认为劳动是第一产权,如果否认了劳动创造财富这一观点,自由主义的基石便受到侵蚀。

依笔者浅见,这场辩论的焦点在于劳动是什么?从原初意义上讲,劳动就是人们改变事物自然状态的活动,劳动是人生命延续的内在要求,如阿伦特所言,“一切劳动的特点正是留不下任何东西,它辛苦劳动的产物几乎在劳动的同时就被迅疾消耗掉了。”在这个意义上的劳动并不能创造财富,它与动物的觅食并无差别,劳动是痛苦、劳累的,直到马克思提出“劳动是人的本性”这一说法,颠覆了几千年来西方政治哲学的假定。

人类社会形成之后,任何劳动都是在一定的社会背景下展开的,随着时代的演进,劳动也有了不同的内涵。劳动除了维系个体的生命存续之外,还要为组织的生存提供物质财富,这些组织可能是氏族、部落、城邦或者现代民族国家。劳动从“干活儿”这样比较具体的层面上升到“工作”、“创作”等比较抽象的层次,可以说,随着社会组织的复杂化,劳动更加多元与抽象,劳动的对象也不仅仅是自然界,而更多的是人造世界。无论农民还是企业家都是劳动的参与者,也是财富的创造者,目前很难断言,企业家而不是工人创造了财富,而是一个复杂、抽象的劳动系统创造了财富。

在此前提下,无论企业家还是工人都是劳动的参与者,如何使劳动能够更有效地创造财富、积累财富就变得重要而急迫了。迄今为止,由分工、交换形成的市场经济体系是最具创造力的财富创造形式,因为它能够保护劳动者的成果,激发个体与组织的劳动热情与创造力。市场体系的基石在于否定了特权,确立了市场参与者形式上的平等地位,以此为基础缔结了交换契约。笔者赞成薛涌先生提到的,劳动创造财富的观点,但是某些不合理的制度无法让劳动的成果保存下来,或者进入交换的系统以另一种形式呈现出来。比如当下中国随处可见的面子工程,无法进入市场体系之中,它只是僵死的财富,没有创造力。

大历史学家布罗代尔曾经有一个疑问:资本主义的社会部门为什么好像生活在一个与世隔绝的钟罩里?这就是著名的“布罗代尔钟罩”。进而言之,完善的市场经济秩序似乎是西北欧国家的特权,对于这个问题,同获弗里德曼奖的秘鲁经济学家索托认为,“正规的所有权制度就是资本的诞生地。”简而言之,市场经济秩序的基石就是建立在私人产权制度基础上的交易体系,市场经济秩序的失败在于金钱与政治特权的侵蚀。

当下中国的确存在着“仇富”或者“仇官”的现象,但是仔细剖析来看,人们并不是仇视财富或者权力,而是来路不明的财富与滥权行为,是特权对契约的践踏。市场经济秩序是建立在权力、资本与劳动三者制约与平衡的基础之上的,而将三者勾连一体的是高度抽象化、非人化的法律与货币。

权力、资本与劳动三者之间需要有明确的边界,任何一方的膨胀或者两者的勾结都会造成市场秩序的崩坍。计划经济之所以失败,根源在于权力控制了资本与劳动,取缔了自由交换体系,否定了契约的存在。薛涌先生提到的“东欧农奴制再版”,根本上是权力驾驭了劳动,超经济强制与剥削使东欧与市场经济秩序擦肩而过。2008年的金融危机给人们带来的启示是,资本过度膨胀以致异化,不断销蚀政府权力,而且也能吞噬劳动。西班牙等国僵化的用工制度,捆住了政府与资本的手脚,经济低迷,劳动者的福利成为无源之水。

任何一方的膨胀都会形成特权,都是市场经济秩序的特洛伊木马,而资本和权力几乎为少数人掌握,相比于陷入集体行动困境的普罗大众而言,资本与权力联姻形成的特权更值得人们警醒。麦迪逊在《联邦党人文集》中曾论述道:财富分配的不同与不平等是造成党争的最重要原因,为了维系共和政体的秩序,需要将党争与党派精神带入立法和日常活动之中。换言之,只有在一个开放、透明的制度之下,才能防止任何一方独大以致于畸变。

契约,只是一种虚拟的合同,但是却是防止特权的根本之道。当下中国面临的核心问题在于特权,公权力私有化造成一个如卡夫卡所描述的“城堡”,公车、特供、专用等催生了一个封闭的特权阶层,任何经济活动中都有一张无形之网。新富阶层作为权力的附庸难以自立,遑论独立,以脚投票便成为不得已的选择。

权力与资本的代理人所付出的劳动借助特权而无限膨胀,而无权之人的剩余价值被超经济强制与剥夺。消灭特权,才能让劳动创造的财富不断积累与增殖。

(注:作者为吉林大学理论经济学博士后。本文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本文编辑刘波bo.liu@ftchinese.com。)

Saturday, April 21, 2012

#革命什么革命

我最近刚刚开始体验Twitter的时候,从瞧不起到上瘾大约用了三天时间。但这家全球受欢迎程度排名第十的网站,仍然有一点让我困惑,它怎么被当成了一个革命媒介?2009年以失败告终的摩尔多瓦动乱或许是被冠以“Twitter革命”称号的第一场运动,但从那以后,伊朗起义、阿拉伯之春和伦敦暴乱的发端都被归功于Twitter。最近,似乎又是它促使非洲联盟(African Union)开始抓捕乌干达军阀约瑟夫•科尼(Joseph Kony),在此之前,一段反科尼的宣传影片通过社交媒体传播,总点击量超过一亿次。我很有信心地预测,地球上无论发生在哪个地方的下一次革命,都会被称为“Twitter革命”。

不用Twitter的读者或许已经形成了这样一种印象:Twitter空间就是专门用来号召人们在一些国家灰暗、压抑的首都举行示威的。不过事实上,“流行”的话题通常是明星死讯、足球比赛的进球信息,或者关于少年歌手贾斯汀•比伯(Justin Bieber)的一切。而且对于Twitter来说成立的事实,对于电脑总体上也是成立的。它们都是抑制革命的工具,全世界对电脑的痴迷,帮助整个世界变得更安静,也更和平。

当然,社交媒体的确会时不时地为变革作出贡献。Facebook上题为“我们都是哈立德•萨义德”(We are all Khaled Said)的专页,帮助鼓舞了去年开罗解放广场(Tahrir Square)上的抗议者。那名叫作哈立德•萨义德的埃及年轻人在被警察扣押时死亡。而邪恶的活动家们也在使用YouTube和Twitter。布兰迪斯大学(Brandeis University)研究恐怖主义的专家于特•克劳森(Jytte Klausen)与同事共同撰文指出:“人们可以在网上不分昼夜地和来自全世界的朋友宣扬圣战。”

不过电脑所催生的主要是静默。尽管爆发了“占领华尔街”(Occupy Wall Street)运动,但发达国家的大衰退中,一个令人惊讶的事实却是年轻人的消极被动。

历史上,革命都是由年轻人掀起的。1789年攻陷巴士底狱的巴黎人绝少有扶着助行器出门的。而今天的年轻人的确应当揭竿而起。西方国家25岁以下的年轻人中,大约有五分之一没有工作。运气好一点的同龄人基本上要么是在学习一些不会有什么用处的东西,要么从事不带薪实习,要么就是在当餐馆服务员。有史以来受教育程度最高的这一代人,甚至已经无法想象职业生涯的问题了,在一些竞争激烈的行业,如时尚和媒体行业的入门岗位,现在通常都不支付薪水。要是我的话,早就愤怒了。

诚然,反叛的浪潮的确涌现了起来。根据一项估计,从去年春天开始,西方国家发生了900起占领城市公共空间的事件。然而从美国加州的奥克兰(Oakland)到新西兰的奥克兰(Auckland),这场浪潮都已经退去了。现在不是1968年。只有在互联网的渗透远没有西方广泛的阿拉伯世界,年轻的示威者还在继续抗争。当然,没有哪个西方青年人真的那么希望颠覆政权,但是还有另外一种力量在阻止他们走上街头:电脑。电脑可是完美的麻醉品,甚至比电视还更有效,因为你很少会与朋友围坐在电脑前。占领华尔街运动很快就意识到,要想让自己的主顾满意,就得在纽约祖科蒂公园(Zuccotti Park)安装免费WiFi。当局也很快就意识到,想要动摇占领运动的军心,就得收缴WiFi装置。

现在许多年轻人实际上是和屏幕一起生活。凯瑟家庭基金会(Kaiser Family Foundation)在2010年进行的一项研究发现,年龄在8至18岁之间的美国人,每天会在电脑、智能手机和电视之类的设备上花费将近8个小时。这个结果让研究的作者十分惊讶,他们没有想到有人能在一天中花这么多时间盯着屏幕。

如果你正在盯着屏幕,大概就不是在闹革命。中国的3亿微博用户可以说是地球上抑制革命的最大力量。一年前中国共产党担心会出现躁动时,他们都在哪里?在自家卧室里写博客呢。他们当中一些人也在博客上谈论政治。

并没有出现很大的转变。研究过广为流传的反科尼视频的剑桥大学(Cambridge University)法学讲师莎拉•诺文(Sarah Nouwen)认为,对许多人来说,在Twitter上发布关于政治的推文就是目的本身。“这样做能给你的‘道德履历’增色,”她说。“在Twitter上谈论科尼,能让别人觉得你不错,你也自我感觉良好。”Twitter用户在发言之后可能就不会再为乌干达的事态忧心。这就是所谓的“懒人行动主义”(slacktivism),以懒散的方式支持某个目标。

或许我们应该感谢屏幕。一些科学家对西方国家暴力犯罪数量最近出现下降感到大惑不解,因此提出了一种新的理论:许多潜在的罪犯沉湎于屏幕,以致不愿意出门。毕竟抢劫、酒吧斗殴、聚众围攻总统官邸都是闲暇时间的活动。既然呆在家里玩电脑就能打发闲暇时间,何必要站在雨中骚扰行人呢?经济学家A•斯科特•坎宁安(A. Scott Cunningham)、本杰明•恩格尔斯塔特(Benjamin Engelstätter)和迈克尔•R•沃德(Michael R. Ward)认为,尽管暴力电子游戏会使人们更加暴力,但这种游戏的净效果却是减少暴力,因为它们能让潜在的暴力分子呆在家里。

不过,要是你每天在屏幕前花的时间还能再匀出几分钟,就在Twitter上跟我(@Kupersimon)一起闹革命吧。

译者/王柯伦

中国经济改革“第二季”

俗话说,“人无近忧,必有远虑”。眼下的中国经济,则可谓近忧和远虑并存。

从短期看,中国经济“硬着陆”的风险正在凸显。在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的经济刺激计划推动下,中国投资率快速升至50%左右的历史记录水平。眼下的风险在于,房地产、地方政府投资、铁路投资,这三大投资引擎都遇到了麻烦。1)中央坚决调控房价导致房地产投资失速。一季度,全国房地产开发投资增速比上年同期回落10.6个百分点;其中住宅投资增速回落18.4个百分点。房屋新开工面积增速比上年同期回落23.1个百分点;2)地方政府一方面土地出让金急剧缩水(上海2012年第一季度土地出让金同比猛降80%),另一方面平台债务清理压力持续,投资势头不再;3)衔枚急进的高铁建设,则遭遇了铁道部长刘志军落马之后暴露出来的质量隐患和高债务风险的双重挤压。

在三大投资引擎同步熄火的情况下,第一季度GDP以8.1%(低于普遍预期)的数字给了市场一个下马威,也就不令人意外了。虽然地方平台债需要清理、房价过高、铁路负债率太高等难题都是客观现实,但这些问题都是长期积累下来的问题,解决起来也更多地需要体制改革来理顺。如果期盼在短时间内就快刀斩乱麻地解决上述问题,则经济硬着陆并非不可能。

诚然,化解短期的硬着陆风险并不困难:以时间换空间。中国国务院总理温家宝近期强调:铁路投资5000亿元今年必须确保到位。这是政策即将逆转的信号。即便中央不公开宣称放弃房价调控,但房地产调控势必逐步向“表面上严格,暗地里宽松”的格局转变。可以预期,未来几个月,银行存款准备金率将继续下调,从而向商业银行体系注入更大流动性。银行将不得不抓紧再融资,补充资本金,来适应规模扩张和贷款质量下降的风险。

近忧易解,远虑才是真正的考验。中国经济多年来一路高歌猛进,但这种建立在扭曲的生产要素价格基础上的模式已经不可持续:劳动力供应已经迎来刘易斯拐点,工资成本攀升不可避免;污染已经把环境承载力逼近临界点;地方政府大搞经济建设,导致了地方融资平台债务的不可持续;“大政府”导致官员权力过大且不受监督,进而成为寻租的温床。在基尼系数达到与美国相当的0.5的历史高位的同时,灰色收入在2008年即达到5.4万亿的惊人规模(王小鲁的测算);“政治经济一体化”的作法,导致了司法独立性的丧失,进而导致了公权力频繁侵犯私权利(如强拆)和公众对司法体系的不信任,并引发群体性事件和上访不断等社会矛盾的激化。

50%的投资率,标志着投资驱动的增长走到了尽头;不断增加的社会矛盾则警示了转型的迫切性。如果说,过去十年是“聚精会神搞增长”的十年,下一个十年则必须是“重启改革的十年”。

中国经济改革的“第二季”将如何铺开?

中国经济改革“第二季”要实现两个核心转变。其一,中国企业必须从粗放的制造走向创新;其二,经济增长的驱动力,必须从投资转向消费。

要实现企业创新,必须加大知识产权保护,消除寻租的制度空间,减少扭曲的生产要素价格,破除行政垄断、促进公平竞争。政府应退出对经济活动的直接干预,放弃做运动员,专注于做裁判员。

要实现消费驱动,必须提升居民的有效收入,将政府控制的过多经济资源(例如央企)“还利于民”。同时,政府的财政支出,应从经济建设转向社会保障,通过完善医疗、教育、养老体制,消除百姓消费的后顾之忧。政府还必须通过财政民主,压缩不必要的支出,逐步退出“土地财政”,让房价回归合理水平。

显然,无论是企业创新还是消费驱动,其核心命题都是政府自身的改革。具体而言,就是要求政府从经济建设的参与者转变为“看不见的手”,致力于建设法治的市场经济;要求政府放弃过多的审批权、消除垄断,让市场的归市场;要求政府放弃掌控过多经济资源的作法,真正还利于民;要求“大政府,小社会”过渡到“小政府,大社会”。

由是观之,中国经济改革的“第二季”,其实是政府自身的改革。要政府放权让利,实现“自己改革自己”这看似不可能的任务,关键是灵魂深处的革命。正如孟子所言:王之不王,非不能也,乃不为也。

(注:本文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本文编辑刘波bo.liu@ftchinese.com。)

法国大选扰动欧洲

法国总统大选是展示典型的欧洲式认知失调的一个例子。所有主要候选人都已经对自己的欧洲政策做出承诺,他们要么主张对一些问题重新谈判,要么主张摒弃某些现有的政策。这些承诺或许能吸引其各自目标市场的部分民众,但当他们在当选总统后品着夏布利(Chablis)葡萄酒参加第一场欧盟(EU)峰会时,这些论调却不会受到欢迎。

我们是否可以把这些表态仅仅当作选战最激烈时的异想天开,从而置之不理?或许可以,但是我们并不能排除这样一种可能性:政治人物在竞选时,由于不受职务的种种约束,所以其言论代表真实的想法,或者说实际上代表他们心目中民众的真实想法。况且他们或许也会认为,至少应当尝试兑现竞选时许下的诺言。

本次大选正值欧洲一体化进程面临困难之际。这一点应该会让主张重新启用法郎的马琳•勒庞(Marine Le Pen)和她的国民阵线(National Front)受益。但她并没有阐述会采取强势法郎还是弱势法郎的政策。不过尽管欧元区当下的艰难处境让勒庞可以大做文章,但并没有足够多的选民接受她的观点。

更重要的或许是左翼阵线(Left Front)候选人让-吕克•梅朗雄(Jean-Luc Mélenchon)的言论。到目前为止他都是竞选中的大赢家,大有将勒庞在第一轮投票中的得票率压到第四位的势头。如果梅朗雄的确能超越勒庞,那么目前仍然最有望在第二轮投票中胜出的弗朗索瓦•奥朗德(François Hollande)要想博得梅朗雄的支持,就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梅朗雄对欧洲政策并没有深入的思考,但他对欧洲央行(ECB)却有坚定的观点,他希望让欧洲央行受到政治控制。奥朗德的立场被推到这么远的可能性不大,不过他主张对欧洲央行赋予像美联储(Fed)一样的双重使命,而且政策重心也应侧重充分就业,这个主张乍看上去并不荒唐。并且这一主张会成为欧洲各国政府对新财政协议重新展开谈判的一部分,奥朗德会坚定推动这一谈判。

他对新财政协议的敌视态度招致了许多批评,很多人估计他在当选后就会悄悄摒弃这种立场。这些人不以为意地认为奥朗德重新谈判的想法仅仅是在摆姿态,我倒怀疑这些人的观点是否正确。到法国大选第二轮投票举行之时,新财政协议应该已经签署但尚未获得批准,而且谁都不知道仅靠财政紧缩和纾困基金规模的有限扩大,欧元区是否能完好无损。

奥朗德对于法德两国对新财政协议的联合推动——法德联手已被戏称为“默科齐”(Merkozy)——公开提出过质疑。奥朗德还曾公开质问法国最近在其中到底有没有产生过影响。他的这番话不仅反映了社会党(Socialist Party)的态度,也反映了法国政府内部广泛认同的态度。在巴黎,许多人对协议的条款都抱有深深的怀疑。他们担心疏远德国,但更担心继续对德国强硬的经济政策亦步亦趋所造成的后果。

最后是法国总统尼古拉•萨科齐(Nicolas Sarkozy)。萨科齐已表示,法国将削减对欧盟预算的出资份额,这意味着有关英国返款的争论将再次上演。更重要的是,萨科齐呼吁建立一个“保护”其公民的欧洲。他的言外之意显然是:欧洲的危机应对措施应包括加高针对移民和外国竞争的壁垒。法国目前支持采取措施禁止外国企业获得公共合同,除非这些企业所在国家提供互惠的市场准入。萨科齐还表示,如果不在一年内修改《申根协定》(Schengen Agreement),法国将单方面退出该协定。

中国2050路线图:国内路线篇

上文中笔者提出了拯救国集团(Group of CURE)这一全新的概念,该集团具体包括中国(China)、美国(United States)、俄罗斯(Russia)及欧盟(European Union)这四大全球经济体、能源消费及温室气体排放大国。笔者认为,如果未来几十年内中国能在拯救国集团为中心的小多边合作机制下稳健发展经济、加强国际能源合作及环境治理力度、并积极提升自身的综合国力,那么到了本世纪中叶,中美共治未尝不能成为新的国际政治、经济现实。

不过,中国政府必须清醒地意识到,以上所描述的国际秩序变迁以及未来中美全球共治的实现需要建立在18大后新的领导层能够正确应对中华人民共和国有史以来第三次国内重大路线选择的基础上。

一个国家重大路线的选择是该国国家战略的具体体现,它决定着这个国家在一定历史时期行动的方向,也决定着这个国家经济建设的方向。所以迄今为止,中华人民共和国有史以来真正意义上的国内重大路线选择也仅仅只发生过两次。

中国第一次的国内重大路线之争其实是发生在建国之前。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之后,毛泽东领导的共产党代表了当时全球方兴未艾的共产主义运动,而蒋介石领导的国民党代表了资本主义路线。由于双方意识形态方面的巨大差异,最终导致了第二次国共内战的全面爆发。1949年中国共产党控制了中国大部分地区,在北京建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与领导资本主义阵营的美国彻底断绝了外交关系,并全面倒向以前苏联为首的社会主义阵营。而国民党则退守台湾岛。

虽然第二次国共内战导致全国军民死亡一千多万人,而且使得海峡两岸对峙至今,但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毕竟是中华民族在近代百年屈辱史后真正意义上统一了中国绝大部分领土的政权,再考虑到中国人几千年来浓郁的大一统情节以及成王败寇的历史观,这次路线之争在历史上最终应该是以正面评价居多。

不过可惜的是,虽然中华人民共和国最初是基于消除社会不公并最终实现天下大同的美好政治理念所成立的,不过在建国初期却没能有效地引入对权力的有效制衡机制。这最终使毛泽东得以发动席卷全国的以他本人为政治偶像的个人崇拜运动,而中国在建国后相当长的一段历史时期内也彻头彻尾地陷入了人治的窘境。

不过,一件意外发生的历史事件加上毛泽东本人提倡的错误人口政策最终却使得中国得以避免正在北朝鲜上演的父父、子子、孙孙家天下的闹剧。1950年6月25日,金日成领导的朝鲜人民军率先越过北纬38度线进攻韩国,并全面引爆朝鲜战争。当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部队同年9月15日在仁川登陆后,战争形势急转直下,节节败退的北朝鲜政权被迫向中国求助。

1950年10月,中共中央政治局作出出兵的决定,并很快派遣中国人民志愿军进入朝鲜参战。同年10月24日,毛泽东与杨开慧的长子毛岸英随彭德怀越过鸭绿江抵达位于朝鲜昌城郡的志愿军司令部,并很快于11月25日牺牲在联合国军的一次突然空袭中。回过头来看,不可否认的是,这次偶发的历史事件彻底杜绝了毛泽东本人效仿北朝鲜金日成父位子承做法的可能性。

另外,毛泽东“人多好办事”的理念使得建国后中国人口急剧增加,而巨大的人口压力导致他的继任者被迫在全国范围内实施计划生育政策。虽然中国当前的人口政策一直以来都存在着不小的争议,不过不容置疑的是,计划生育政策在政府机关内部的严格执行非常有效地防止了政治家族在中国大量出现并稳定存在的基础,中国的这项基本国策因此也使得父位子承的权力交接模式在国内彻底失去了存在的可能性。

中国的第二次国内重大路线之争发生在文化大革命刚结束后向左还是向右的政治辩论。始于1966年并历时十年的文化大革命将中国彻底拖入了左倾主义的路线,毛泽东本人发动的这场席卷全国的运动是中国政治、文化及社会发展的一场巨大浩劫。虽然早在1971年9月,文化大革命爆发后的二号人物林彪政变失败后叛逃坠机外蒙古事件就已经充分暴露了这场政治运动的荒唐,不过直到1978年12月毛泽东钦点的接班人华国峰被迫在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上就自己的左倾问题做自我批评,中国第二次国内重大路线之争才算彻底水落石出。

1980年,华国锋迫于形势辞去党内外各种重要职务,至此邓小平成为中国实际最高领导人,并坚持以务实主义的“不管黑猫白猫,能捉老鼠的就是好猫”的思路来指导中国经济的发展、以“摸着石头过河”的方式大胆推动中国的经济改革。由于邓小平在经济领域的成功改革,中国2010年一举超越日本成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并广泛预计会在不远的将来超过美国成为全球最大经济体。

1997年2月邓小平过世后,国内外关于他的传记可谓是汗牛充栋。不过,现在为邓小平盖棺定论可能还有些为时过早。虽然邓小平对中国的经济腾飞确实功不可没,但他选择将改革开放仅仅局限在经济领域的做法也留给了他的继任者们一个缺少安全阀机制的高压社会体系。一方面,中国综合国力已经高居全球第二;另一方面,中国历届政府却始终摆脱不了国外刮风下雨、国内打针吃药的怪圈。近些年来,邓小平倡导的“白猫黑猫论”的负面效应也越来越多地凸显出来。具体体现在环境污染、资源紧缺、做事不择手段等各种矛盾日益激化。

今年2月6日因王立军进入美国驻成都总领事馆而全面引爆并愈演愈烈的重庆事件是中国社会矛盾集中爆发的一个新的例证。虽然外界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都可能无从得知薄熙来与王立军决裂的真实原因,不过通过逐步被揭露的各种信息,还是可以得出以下令人严重不安的结论:经过三十多年的改革开放,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居民的人身安全还是无法在制度层面上得到根本的保障。即便是那些在国内几乎可以为所欲为、甚至有资格视人命如草芥的精英阶层,他们一旦跌倒后,也会蓦然发现其实自己也没有任何可以依赖的屏障以避免从此裸奔的命运。

从历史的角度来看,重庆事件对中国政治的重要影响注定会被拿来与四十年前震惊中外的林彪叛逃相提并论。与林彪事件逐步发酵并演化到邓小平做出改革开放决定的历史进程类似,到了今年底的18大之后,逐步发酵的重庆事件可能会使得中国新的领导层不得不开始面对国内第三次重大路线的选择:到底是积极带领这个国家大力向上提升以期早日步入世界先进国家之林?还是继续选择闷声发大财、并以稳定压倒一切为理由带领这个国家向下沉沦?

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前两次重大路线之争的紧要关头,中国前领导人都做出了可以直面历史评判的选择。基于历史经验,中国18大后新的领导层带领这个国家大力向上提升的机会应该会远远高于另一种不好的可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未来深化到经济领域之外的改革需要给当前内部压力越来越高的政治体系安装能够有效化解各种矛盾的安全阀,这样中国才能真正意义上朝着和谐社会的方向大步迈进;如果将来国内能够确实保证没有任何组织或个人可以长期凌驾于法律之上,全国人民的安全感及幸福指数必将得到极大的提升;如果向上攀升的通道基本上能够对社会各阶层都相对公平地开放,弱势群体的心态预计会日趋平和而不是每天愤懑不平;最后一点,如果信息透明化、社会公平化能在真正意义上落到实处,那么仇富、仇官以及极端民族主义等各种不和谐的理念在未来的中国就不会有什么市场。

注:本文由美国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授权发表。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成立于1910年,是美国历史最为悠久的智库、知名的外交与国际事务政策研究所,其中文网站“卡内基中文网”(www.ceip.org/china)由中国项目主办,旨在向政策制定者和学者广泛介绍来自卡内基基金会的著作、杂志、活动及其他信息资源,以增进中美之间国际政治和公共政策领域的学术交流及相互了解。作者简介:涂建军为卡内基国际和平研究院中国能源与气候项目主任及高级研究员。本文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

Friday, April 20, 2012

FT社评:国际社会不能再忽视印度的野心

西方国家长期以来对印度的核武计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随着印度试射有能力打击北京和上海的远程导弹,不能再忽视新德里的野心了。

以印度教火神阿耆尼(Agni)命名的“烈火5型”(Agni V)导弹,能够携带1.5吨重的核弹头,射程可达5000公里以上。印度现在已加入有能力动用洲际弹道导弹的精英国家行列。即使不考虑本月早些时候交付的第二艘核潜艇,导弹试射也足以让印度成为一个外界无法忽视的核武大国。

印度核力量的增强,标志着该地区的重大战略转移。几十年来,印度的导弹在设计时的假想敌都是巴基斯坦。今天,印度与宿敌的关系正在改善,紧张的焦点正在向东转移。中国在南亚加快建设军事基础设施(包括沿着有争议的喜马拉雅山边界),使人们注意到了印度国防相对落后的状况。拥有远程导弹之后,印度现在具有可信的二次打击能力。

鉴于印度坚决拒绝签署核不扩散条约,这将引发国际社会的担忧。但是自从2008年华盛顿允许印度获取民用核技术以来,该条约的效力已被削弱。

实际上,有些人认为,印度军力的增强,是对中国在南亚军事实力增强的有益制衡,这些人正以默许的眼光关注着印度的军备建设。印度一再坚称永远不会成为挑衅者的承诺,也助长了这种态度。印度在核扩散问题上值得尊敬的记录,使国际社会增强了印度在拒绝签署条约的国家中是一个例外的信心。

现在,印度成为了远程导弹俱乐部的成员,有理由对其拒绝签署核不扩散条约施加压力。然而不幸的事实是,这种立场不太可能改变。印度国内的反对情绪根深蒂固。但国际社会可以采取一些有益的初始步骤,使印度的行为与该条约的目标相符。新德里已经实施了相应的保护措施,使其有资格加入核供应国集团(Nuclear Suppliers Group)和导弹及其技术控制制度(Missile Technology Control Regime)。如果签署核不扩散条约意味着太大的步伐,那么加入这些组织就是次优选项。让印度一只脚踏进核不扩散社区,好过将其排除在外。

译者/何黎

一个脱党者

在香港城市大学的一个讲座上,我远远地见到了梁慕娴。在过去的一个月中,她是香港媒体上的话题人物,是她言之凿凿地称梁振英是“地下共产党员”,倘若你对她的个人经历与性格稍作了解,似乎很难反驳这观点。

她已经72岁,齐耳的银灰短发,语调温和,还有着某种羞涩,讲过一段话,就不由自主地说“唔好意思,我讲的唔好”,似乎对于自己的写作与演讲才能,都缺乏自信。但被追问起她对梁振英身份的质疑时,她又有特别的自信:“我是共产党党员,所以我知道。”

她自从1974年来,就一直居住在加拿大。与很多移居北美的香港人不同,她离开香港不是为了寻求安稳的生活,而是由于信念的幻灭。当林彪的飞机坠落在蒙古时,身在香港的她感到一种强烈的被欺骗感。

16岁尚在香岛中学读书时,她就加入了“学友中西舞蹈研究社”。这个社团成立于1949年,它缘起于一份叫《学生文丛》的杂志。这本杂志的创办者是陈哲民,他是陈独秀最小的儿子,在他的父亲被他一手建立起的中国共产党抛弃后,他仍是一名坚定的信徒。一位左派的电影人廖一原担任主要编辑。这份杂志在1949年开始它的读者会,一位叫司徒华的中学生用积攒的10元钱成为股东之一。刊物停刊后,他们把读者会改为舞蹈研究社,它以舞蹈、音乐、戏剧等文艺活动为主,却一直是中国共产党在香港的地下机构。

像那个时代的很多人一样,出于一种单纯的信念,梁慕娴被中国共产党所吸引。那是一个时代的风尚,共产主义许诺一个美妙的乌托邦,而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则散发着强烈的民族主义魅力。歌咏团、联谊社、剧团、读者俱乐部迅速涌现,很多青年人沉浸在这浪漫的集体情绪中,他们学马列主义,唱苏联歌曲,读毛主席的讲话,期盼回祖国读书,建设新中国。

她是一个无线电工程师的女儿,有八个兄弟姐妹,她的一个哥哥受到爱国情绪的鼓舞,北上参加解放军的干部训练营。而她则进入了左派的香岛中学读书。都把她引入这条道路。不过,她还要花上很长一段时间才了解这个共产党的特性,她对于学友社最初兴趣来自于她的文艺抱负。

他们排练《林冲夜奔》、主办关于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戏剧讲座,演出芭蕾舞剧。这也多少与浪漫情绪有关,她记得第一次与上级组织“接关系”的兴奋。在一个炎热的夏日午后,她穿上最喜欢的浅蓝色阴丹士林布旗袍,而“如果加上一条白色长围,就像极了小说《青春之歌》中的女主角林道静的形象了”。见面是有暗语的,而地点则不断更换,充满了冒险感。

也是在那次接头中,她知道了中共在香港的四条战线:工运战线、教育战线、工商战线与新闻宣传战线。香港是资本主义与共产主义交战的前线,深圳河像是亚洲的柏林墙。它也像是另一个卡萨布兰卡,各方都在其中寻找自己所需的情报。共产党的中国、台湾的国民党、英国的殖民者,他们都试图在这城市获取更多的支持。这个城市一面奋力地成为工业之城,应对一浪接一浪的难民潮,一面在在各方政治力量的撕扯中,保持平衡。

1962年,梁慕娴成为了学友中西舞蹈研究社的主席,在这个位置上一直呆到1974年前往加拿大时。这是颠簸、兴奋与残酷的12年,她不仅分享了所有的梦想,也卷入了共产党组织内部的残酷斗争,她的一切理想与生活,乃至于婚姻,都与共产党组织相关。

多重的矛盾、极端力量就这样作用在这些青年人身上。在这个大多是理想主义青年构成的社团里,初来者都享有集体温情,在社团里,生活上、思想上、恋爱上都有人关心,也可以发展个人兴趣。但同时,告密者又无处不在,从不公开身份的地下党员们把这些交谈定期向党汇报。

他们奉中国大陆为乌托邦,秘密去国内参观,人民公社、模范工厂、毛主席故居参观,紧跟国内斗争局势,在香港街头撒传单,挂布条,上街游行,唱语录歌,跳忠字舞,高喊“三忠于,四无限”,甚至推崇无意义的暴力。一种强烈的狂热支配了她,为了共产党组织的利益,一切个人都是可以牺牲的,每个人都必须都党忠诚不二。

他们要粉碎香港殖民政府的奴化教育,却又自觉成为了革命教条的奴隶。因为这刻意的蒙蔽与自我蒙蔽,他们对党的黑暗一面浑然不觉,他们不仅自身容忍这种黑暗,还把自己的朋友引入这黑暗,而一切都是以光明与理想的名义。

阅读这本《我与香港地下党》是一种奇妙的体验,香港长期沉睡的另一面突然如此鲜活地展现在眼前。在书中所附的黑白照片上,他们单纯、朴素、充满朝气,而其中的很多人都即将遭遇幻灭。火红的六十年代之后,另一个时代开始了。对于香港社会,它是一个进步时代,一个积极拓展、自我修正的年代。它即将表明困扰香港的种种社会疾病,完全可以通过改良、而不是引入阶级革命的方式来完成。而对于心向中国与共产主义的左派人士来说,却是一连串心碎与神伤。倘若林彪的坠机事件,仍不足以引人醒悟,那么五年后的四人帮的倒台,则消除了所有可能幸存的幻像。共产党不仅不是“最伟大,最光荣,最正确”,而且是充满了致命的缺陷。

这些单纯青年中,有的人要用一生来偿还青春时的盲信,再未能从中复原。我怎么也忘不了梁慕娴所提到的朱大哥,他是她的启蒙者,一名地下党员,接受党分配的各种任务。但当1982年,梁慕娴再度见到他时,发现他“目光迟钝、精神不振,很少说话“,再过了12年,他移民加拿大,但当梁慕娴拿出回忆文章给他看时,他竟连读的勇气都没有,他希望从抹去所有关于共产党的记忆。还有那些完全无名的追随者,在六七紧随共产党的人们,他们收入与社会地位皆低,期待解放香港来创造新生活。却不知,他们连昔日的生活也丢掉了,有的还家破人亡,失业的他们只能靠开小巴为生。

比起他们,梁慕娴是一位幸运者。她不仅安然地活下来,还顽强保留这些痛苦记忆,她不仅反思它,还要把它展示给更多的人。在前往加拿大、自动脱离共产党13年后,香港回归了中国。而她吃惊地发现,当年那些残酷、令她唾弃的机会主义的党员,在这个新香港中权力显赫。那个在1967年的骚乱中未能掌握香港的地下共产党组织,在30年后则可能成为实际的统治者,“港人治港”可能变成了“党人治港”。

她觉得自己有责任、而且迫切的要发出声音,提醒香港人这到底意味着什么。虽然香港人被天安门悲剧所震惊,对于共产党保持着警惕与怀疑,但她相信,只有她这样亲历者,才会真切了解它的可怕性。她担忧香港人,被共产党的言辞蒙蔽。

自1997年起,她开始写作回忆文章。文章大多发表在《开放》杂志上,这本杂志的创办人也正是一位昔日的左派。她加入了一连串反思的行列,他们都曾是热忱的共产主义的信奉者,这些内部的叛变者,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个组织的本质。

她的行文仍带有青年时代的特性,充满了大字报式的大声疾呼,充满义愤的比喻,连她的笔名用的都是“牛氓”,那些经过文革的人读到,必有似曾相识之感。一个典型的叙述是,“地下党像一条大毒蛇,钻伏在地下,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推销恶毒的专制主义。谁知道,自由却像是一把火炬,照亮了人们的心,也照得毒蛇无所遁形。”

她的叙述似乎越来越急促,从青年时代谈到此刻。但不管她的简单化的逻辑和粗糙的行文,你无法怀疑她感情的充沛与真挚,愿意相信,她说的是对的。她提起的那些细节,是我这样生活在内地的人都不甚明了的,事实上,在深受其害的内地,它也同样是被埋葬的记忆。

我怎么去理解她的幻灭?我们从未全身投入什么,遗忘自我,认定自己献身于更大的历史潮流。此刻,我们感到党的影响力的巨大,却不知该怎样理解它,看起来,我们获得的自由要比从前多得多,但同时,你的确也感到压抑与恐惧仍无处不在。更重要的是,我们都忘记了这台机器是如何运转的,身处边缘的人们,常有更敏感的观察。

倘若那个令人惊恐是比喻是对的,这条仍神秘的巨蟒,其实从未改变,它真的会缠住香港?2010年3月,她写道“如果地下党员当上特首”,来公开反对梁振英的竞选。而彼时,大多数香港人多少持有这样的想法,倘若梁振英与唐英年都必须听命于北京,他们有什么区别?但对于梁慕娴来说,这种对比像是当年储安平对于国民党与共产党的比较,他们都是党国体制,有着诸多相似,但前者是自由的多少的问题,后者却是自由有无的问题。

在短暂的三天香港之行后,她又回到了加拿大,她将在那里得到梁振英当选的消息。那一刻,她将做何想,她会感慨自己的努力是毫无用处的吗,还是会坚定的继续呼吁下去?

我无法确认她的记忆与判断,是否全然值得信任。但倘若你要了解一个复杂的组织,多方的视角是必须的。我忽然想起另一位流亡加拿大的脱党者张国燾,倘若你了解中国共产党兴起的历史,你无法忽略他的回忆。

(注:本文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本文编辑刘波bo.liu@ftchinese.com)

Thursday, April 19, 2012

重庆官员因涉嫌海伍德案被调查

中国警方正在调查一名效忠于已被免职的重庆市委书记薄熙来及其家庭的地方官员。警方认为,这位官员涉嫌帮助实施和掩盖英国商人尼尔•海伍德被杀一案。海伍德生前曾与薄家关系密切,但死前关系破裂。

海伍德在重庆南山丽景假日酒店中毒身亡。这家国有酒店坐落于南山景区,能够俯瞰重庆。

被调查的官员是重庆市南岸区区委书记夏泽良,上述酒店正位于他的辖区。 熟悉这次调查的官员和知情人士说,他被怀疑提供毒药,并在海伍德被杀当晚,调用辖区内安保人员控制附近地区。

重庆官员和商人表示,夏泽良是薄家动用官方资源谋取私利的一个典型。

“夏书记花了很多力气博取(薄熙来之妻)谷开来的欢心,因此他爬得比别人快,”一位熟悉重庆市政府的人士说。夏泽良开始讨好谷开来时,担任重庆荣昌县县委书记。之后薄熙来提拔他担任南岸区区委书记。而按照正常晋升途径,他需要先担任南岸区区长,然后才能担任区委书记。

“一爬上这个位置,他就成了谷开来的忠诚卫士,”一位之情人士说。他还补充道,谷开来住在南岸山区一处她喜欢的山间居所时,夏泽良会亲自为她送汤。

上个月,中国政府免去了薄熙来所有党内职务,以“严重违反党纪”为由对他展开调查,断送了他在中共中央政治局九常委中谋得一席之位的努力。新一届常委将于明年年初取代即将离任的本届常委,成为中国最高领导层。薄熙来的执政方式再现了毛氏风格,揉合了民粹主义政策和对警察权力的滥用。中国政府还表示,谷开来涉嫌谋杀海伍德。

这起政治大戏史无前例地披露了一名中国高层领导人涉嫌滥权和腐败的细节,引爆了自1989年天安门事件以来中共面临的最严重危机。

薄熙来曾宣称,他的妻子为了迁就他的政治生涯而放弃了颇为成功的律师事业,成为专职家庭主妇。谷开来在薄熙来任重庆市委书记期间,虽然没有公开露面,但熟悉这对夫妇的政府官员和人士表示,她依然在幕后发挥着相当大的影响力。

两名官员说,谷开来被怀疑是毒杀海伍德的主使,原因是海伍德威胁要将薄家非法财务交易的细节公之于众。

重庆市政府的一名官员说:“海伍德和谷开来在海外经济犯罪中是共犯。”“海外经济犯罪”是中共用来描述向国外转移非法资金的说法。

这名官员说:“海伍德手里握着谷开来的证据。”重庆市委的一名官员则说,海伍德去年11月被叫到重庆时,已经收集了一些记录谷开来财务交易的文件,并将此事告诉了她。

海伍德在重庆入住的那家酒店还算体面,但有些简陋。本周一晚记者访问这家酒店时发现,酒店大厅灯光昏暗,地板上散落着烟头。房间里,棕色的人造木地板和黄色墙纸在边角都有些剥落。

已经关闭的酒吧设在一间有些年岁的大厅里,只用紫色窗帘与早餐厅隔开。

酒店仍在继续营业。周二,60来位年过七旬的老人们在此庆祝了60年高中同学会,为这家地处偏僻的酒店带来一些生机。酒店坐落在一个山顶上,旁边有一个半空着的新建地中海风格公寓小区,还有一家已经歇业的游乐园。

英外相承诺审议英国人海外死亡处理程序

英国外交大臣威廉•黑格(William Hague)承诺对外交部工作程序进行审议。此前曝光的消息显示,英国官员直到尼尔•海伍德(Neil Heywood)死后2个月才注意到此人系遭谋杀的传言,然后又等了3周才采取行动。

在中国宣布将对海伍德死亡案展开调查后,黑格首次向议员进行通报,他承诺将研究英国人在海外死亡后官员和部长们得到通知的方式。

黑格说:“由于英国公民在海外死亡及其他领事案件数量繁多,因而通常不会向部长级官员汇报。但是,我们的确应当确保他们被告知相关的案件,我们会审议工作程序。”

黑格做出此番评论之前曝光的新闻照片显示,英国外交部副部长杰里米•布朗(Jeremy Browne)曾在海伍德死后次日与中国前高官薄熙来会晤。薄熙来的妻子已因涉嫌谋杀海伍德而被捕。

黑格承认,英国官员直到1月18日,即海伍德死亡2个多月后,才注意到围绕海伍德之死的传言。

与此同时,官员们否认了海伍德系英国间谍的传言。不过他们拒绝评论海伍德是否曾偶尔为情报部门效力。

译者/王柯伦

感情能跟着事业飘泊吗?

我认识的一个美国老头在退休后被公司返聘,然后被派到中国东莞一个小镇的工厂任总经理。那是他们在全球的两大工厂之一,因此这个职位并不低。但他的老伴却不愿意跟着他一起到这个连黄油都买不到的地方来。一年后,他的老伴和鳏寡邻居有了暖昧。不久,他也找到了公司恋情,对方是小他25岁的中国姑娘。又过了一年,他离了婚,准备正式迎娶这位中国姑娘。不幸的是,有天早上,他在早锻炼的时候心肌梗塞,不治身亡。

这个真实事件很典型地说明了飘泊的含义。它不仅仅是换个地方工作,也不仅仅是与爱人或家庭的隔离。它更意味着你的人生从此与一个新的地理环境发生了关系。而且大多数情况下,你根本无从预测这段关系到底会持续多久。

若是想保证感情跟着工作一起飘泊,唯一的可能是有个前提:双方都同意跟着其中一个人的事业飘泊。而在行动上,为了让共同利益最大化,则可以看情况、分步骤进行。

有对上海夫妇,男的在北京工作,女的在上海工作,孩子也在上海读书。因为留恋上海的生活与社交环境,他们决定把家安在上海,男的变成周末丈夫,每周五回来,周一早上回去。算一算,一周也能在家住三个晚上,甚至好过很多同一屋檐下的夫妇。

制定个三年战略之类的调动计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有位法国朋友被调到北京工作,他的妻子一年后先是申请调动到了香港,又过了一年,跳槽到了一家欧洲公司的北京分公司,双飞的劳燕终于再次相聚。这三年中,他们的旅行预算暴增,基本能保证每个月都能见面。这其中,欧洲公司长达六七周的带薪年假也功不可没。

只要方向一致,并设定个清晰的时间表,感情总是能随着事业一起移动的。剩下来的无非就是代价。丢掉工作是代价、调动的新工作不理想也是代价、新地方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或者买不到黄油更是代价。但对于感情至上的家庭来说,为了呆在一起,再大的代价也值得。因为对爱人来说,今天的咖啡煮得浓不浓、昨天衣服拉链坏了需要重买一件,或者今天上班的时候同事老婆冲进来大闹之类的生活琐事的分享才是最重要的部分。如果长期不在一起,而且没有一个何时能在一起的时间表,唯一的结果就是大家都习惯了不在一起的生活,或者,渐渐习惯了和另一个人在一起的生活。

比起这些,原有的社交关系暂时中断就压根不值一提了。在我看来,这些社交关系,需要你或者你需要的时候,自然就会发生联系;反之,就算你们住在同一幢楼里,一年也未必发生关系。拿我自己来说,我和一位跟丈夫搬到澳大利亚的女友的联系甚至比同城女友的联系还要密切。网络时代,友情似乎比爱情更容易维持多了。

(本文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

危险的大众汽车

大众会重蹈丰田汽车覆辙吗?

2008年,丰田汽车终结了通用汽车占据70多年的全球销量第一的位置,成为汽车业新霸主。但接下来,接二连三的召回事件不仅令丰田颜面尽失,其在消费者心中的品牌形象也大打折扣。

一向以“精艺生产”自诩的丰田汽车在不到两年时间里,在全球范围内召回近1600万辆“可能存在安全隐患”的汽车,最终于去年将全球销量第一的位置拱手让给大众汽车。(虽然通用汽车对外公布2011年的销量为903万辆,自称全球销量第一,但这一数字中包括120多万辆上汽通用五菱生产的五菱微车和宝骏轿车,由于通用没有这两个品牌的所有权、也非该公司控股股东,因此按照国际惯例,业界通常将这部分销量计入上汽名下,五菱也是中国最畅销的汽车品牌。)

决心利用始于2008年金融危机崛起的大众汽车,提前完成了问鼎全球汽车业霸主的目标。

2011年,大众汽车以年销816万辆取代丰田成为全球最大的汽车公司,雷诺-日产以803万辆居次,丰田退居第三位,去年共计销售795万辆;接下来通用、现代起亚、福特分别列4-6位。

中国市场无疑是决定全球汽车业新格局的主要力量。去年,大众汽车在中国共售出226万辆汽车,同比增长17.7%,这也是其在中国市场首次突破200万辆,雷诺-日产则售出127万辆汽车;丰田在中国大陆共计售出88.3万辆,也是全球前五大汽车公司中唯一在华年销量不足百万辆的一家。

如同丰田称霸全球汽车业就迎来噩梦一般,大众汽车还没来得及欢庆其成为历史上第四个“全球第一大汽车企业”,就已陷入困扰。

2008年,大众汽车发布了“2018战略”,目标是到2018年实现年销售汽车1000万辆,将集团税前利润率提升至8%,从而击败丰田成为全球汽车业新霸主。

为实现这一目标,大众汽车将“严格的成本控制和投资管理,以及持续的流程优化”确定为“2018战略”的核心内容,推行模块化生产,在不同品牌同一产品平台广泛共享零部件,以大幅降低成本。大众汽车计划在几十个车型上推广模块化生产,涉及奥迪、大众、斯柯达、西亚特等多个品牌。

发动机与变速器这一汽车最重要的动力总成是其模块化战略的“急先锋”,被其称为“黄金组合”的TSI+DSG技术,采用缸内直喷涡轮增压发动机+双离合自动变速器。DSG的好处是,满足消费者的驾驶感觉,加速时间比手动变速器更加迅捷。

从2009年起,大众汽车为实现称霸全球的梦想,在中国开始大规模推广搭载TSI+DSG动力总成的车型。根据其“2018战略”,到2018年,大众汽车欲在中国市场实现年销200万辆汽车。

不过凭借TSI+DSG技术在华翻身并赚得盆满钵满的大众汽车,自从推出这一动力总成以来,就不断遭到中国消费者的投诉。

4月11日,中国国家质检总局在官网上发布该局缺陷产品管理中心向社会公开征集大众汽车DSG变速器相关故障信息,称“近期,国家质检总局缺陷产品管理中心对涉及大众汽车DSG变速器相关故障投诉信息进行了统计分析,并对近千名故障车辆用户进行了核实与回访,用户普遍反映车辆存在抖动、异响、耸车和动力中断等故障现象。国家质检总局缺陷产品管理中心现面向全社会公开征集故障信息,希望相关大众汽车用户积极反映DSG故障情况,以便为进一步开展专家论证提供支持。”

该文同时称,“国家质检总局缺陷产品管理中心曾于3月29日发函要求大众公司针对DSG变速器相关问题,尽快提出有效的解决措施和工作方案,确保消除可能存在的安全隐患。如调查确认DSG变速器存在缺陷,国家质检总局将依法督促企业切实履行缺陷产品召回法定义务,保护消费者安全。”

在中国,很少由政府部门出面公开征集可能存在安全隐患的汽车故障。中国国家质检总局迄今为止对外国汽车公司最严厉的处罚是,2009年,因存在安全隐患,禁止4款雷诺车型在中国市场销售。不过,当时中国国家质检总局并没有公开征集雷诺汽车相关故障信息,中国质检总局缺陷产品管理中心在2008年收到的对雷诺汽车的投诉也仅为60例。

这一十分罕见的举动表明,在大众DSG变速器故障问题的界定上,经过相当长时间的努力,大众汽车不仅没有与国家质检总局达成一致,而且使风波愈演愈烈,其事态的发展方向有着诸多不确定性。

今年“3.15”期间,中国国家质检总局相关官员就罕见地公开指出大众DSG变速器已成为汽车投诉的热点,称一段时期以来,质检总局陆续收到消费者关于大众7速DSG变速箱问题的投诉,反映大众品牌系列车型DSG变速器出现异响、抖动、顿挫等故障现象。

中国质检总局执法司再次约谈了大众汽车(中国)投资有限公司相关代表,否定了大众汽车“DSG变速器机电装置阀门硼结晶导致换挡不平顺问题,该问题不涉及车辆安全,将不采取召回的方式进行解决”的说法,要求大众汽车高度重视DSG变速器故障问题,继续开展深入技术分析,采取有效措施解决产品故障,保护消费者安全。

在大众汽车在中国市场推广TSI+DSG技术之初,就有业内专家质疑其存在技术缺陷,不适合中国拥堵的路况。虽然这一说法尚未得到有力支持,不过大众汽车两年多来迟迟没能解决这一问题也是事实。

除此之外,大众汽车为迎合中国消费者需求和降低成本的需要,对新迈腾加长和将速腾车型悬挂从独立后悬挂改为结构简单的耦合连杆式半独立悬挂,也备受业界质疑。虽然厂商称这些做法并不影响车的性能,但这种说法无疑是“此地无银”。

虽然大众汽车已经成为“全球最大的汽车企业”,在技术先进性等方面也有独到之处,但不能说已经彻底击败了丰田等主要竞争对手,而是应该吸取福特、通用、丰田这些前“世界第一”被对手赶超的教训。

为降低成本,福特固执地只出售黑色的“T型车”,最终被通用取代;而有“成本杀手”之称的渡边捷昭虽然曾将丰田送上梦寐以求的“全球第一”的位置,但在利润最大化目标下,成本不断压缩,使产品质量难以保障多车型通用零部件的做法为丰田被迫召回1600万辆“存在安全隐患”的汽车埋下了隐患。

现在的中国汽车市场,与美国汽车市场蓬勃发展之初极为相似,是一个依靠年度新车型取胜的市场。

过去两年多,大众汽车正是凭借几款深受中国消费者青睐的年度新车型的出色表现,一举击败丰田等竞争对手历史性地成为“全球最大汽车企业”。

但在这个世界销量最大也是最大的单一市场上,因为过度追求利润而导致新车质量下降和怠慢中国消费者,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本文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编辑:薛莉 shirley.xue@ftchinese.com)

中国的机器人工业战略

今年3月末,全球市值最大公司苹果(Apple)与全球最大合同制造商富士康(Foxconn)签署协议,同意为生产iPhone、iPad及其他产品的中国组装工厂中的120万工人改善工作时间、提高工资、增加工会代表以及改善健康和安全条件。

许多观察人士对中国制造商不得不缩短每周工作时间和改善劳动条件感到欣慰,并乐于看到工人工资的提高。其他人则将大型跨国公司向工人做出的这一重大让步视为一个不错的新闻故事。然而,批评人士认为该协议只不过是企业在承担社会责任方面的一次保全面子的举措。

所有这些观点都未能理解这一协议更为广泛的重要性。我们正在见证中国工业战略的重大转变。要明白原因所在,人们有必要回忆去年8月富士康关于未来3年在组装工厂中部署100万台工业机器人的意义更为重大的声明。(国际机器人联合会(International Federation of Robotics)的数据显示,目前全球使用的工业机器人总数接近110万台。)

富士康完全有理由实施机器人战略。用资本代替劳工可以解决该公司的一个最大问题——工人高强度地从事着枯燥的重复性工作。

但是鉴于这些机器人将会取代普通的中国工人,中国政府为何会同意该战略?有人可能会认为,中国政府会参与任何此类工业战略的构思,尤其是富士康是台资企业。

答案在于中国的人口发展路径,它给西方社会带来了巨大的、未得到正确认识的挑战。

中国经济规划者明白,每年进入劳动力市场的人口数量很快就会达到峰值。由于中国长期重男轻女的文化传统(中国的计划生育政策加剧了这个问题),年轻女性人口的就业高峰期已经结束——到目前为止,她们一直是中国沿海省份流水线作业的主力军。

中国领导层及民众都敏锐地意识到,中国人口可能会未富先老。但人口法则几乎无法改变。不过,可以改变的是一个经济创造的收入水平及其整体增长路径。

中国政府正果断押注于这一点。它希望看到薪资水平增长,不仅仅是为了促进国内消费,还因为这将意味着中国企业为全球市场生产更先进的产品。在iPhone或iPad的最终售价中,中国劳工成本估计仅占1%-3%。对这一极低比例进行大幅提升是中国的目标,也是其所有工业部门战略抱负的核心。经营大规模的组装工厂不再被视为确保中国经济未来的可行途径。为了实现目标,中国需要训练有素、待遇丰厚和干劲十足的工人。使用机器人从事繁重低级的工作符合这一战略。

值得注意的是,西方世界很少有人理解到中国的这一远大抱负。在我们对中国低薪资水平感到不安的同时,真正的挑战却完全在其他地方。中国决心通过提高教育水平、更多倚重资本密集型生产的方式来提高工资水平。西方却还没有开始认识到中国迅速实施自动化的影响。

当新兴市场经济体开始生产越来越先进的产品时,发达国家会受到什么影响,近十年前在学术界曾有过争论,参与者包括诺贝尔奖得主保罗•萨缪尔森(Paul Samuelson)等经济学家。但他们当时预计这种情形几十年内不会变成现实。

西方必须结束对自身创造人力资本能力的自满情绪。西方迫切需要吸引人才、加强中小学和大学教育以及企业职业培训的措施。对欧洲而言,这需要制定新政策,以吸引技术娴熟的移民和重振大学教育。富士康的装配线上每增加一台机器人,我们就越迫切需要对此做出回应。

本文作者是德国劳动研究所(IZA)所长

译者/何黎

Wednesday, April 18, 2012

LME酝酿用人民币取代英镑作为结算货币

伦敦金属交易所(LME)正考虑让交易商们有机会用人民币结算合约,此举可能导致这家已有135年历史的英国交易所放弃使用英镑作为结算货币。

仍处于早期讨论阶段的这一举动,将突显金属市场的实力转移。

1877年LME成立时,英国仍是一个制造业大国。LME的三个月交割基准合约,就是为了反映将智利的铜(或马来亚的锡)运至英国港口所需的时间。

但如今,中国是金属市场上举足轻重的力量,在多数金属的需求中占40%以上的比重,在LME期货交易中的份额也在快速增长。

从铝到锌,LME的合约是各种金属的全球基准。尽管这些合约是以美元计价的,但该交易所为各公司提供以欧元、日元和英镑结算和清算其交易的选择。

为了更好地设计规划中的清算所,目前LME正向会员公司进行一项调查。作为调查的一部分,会员公司被问到:是否希望在结算和清算的货币选项中加入人民币,同时剔除英镑?

LME计划保持用美元为基准合约计价的做法。

“我们始终在研究有助于市场的新途径,”该交易所表示。

此举将对英镑在金属交易中扮演的角色构成最后一击。

译者/和风

美国候选人金墉当选世行行长

世界银行(World Bank)昨日选定美国提名的金墉(Jim Yong Kim,过去译为“金辰勇”)为新任行长,结束了一个矛盾尖锐的挑选过程,他的主要对手曾指责,这个人选不是择优决定的。

作为公共卫生专家、达特茅斯学院(Dartmouth College)前校长,金墉成为首位具备发展事务背景的世行行长。历任世行行长不是银行家就是华盛顿的官员。

金墉必须树立权威,之前另外两名候选人——尼日利亚财长恩戈齐•奥孔约-伊维拉(Ngozi Okonjo-Iweala)和哥伦比亚前财长何塞•安东尼奥•奥坎波(José Antonio Ocampo)都曾说过金墉的实力较弱。

美国、日本和西欧国家在世行的投票权很大,这些国家总是让美国人出任世行行长,以平衡由欧洲人执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的安排。

“谁都知道,这件事不是真正择优决定的。”法新社(AFP)援引奥孔约-伊维拉在一个媒体吹风会上的话称,“这场投票是由政治份量和投票权重决定的,所以美国推举的候选人会胜出。”

奥坎波上周五退出竞争,并支持由奥孔约-伊维拉接替罗伯特•佐利克(Robert Zoellick)。他表示,世行行长遴选过程并非完全“公开、透明和择优决定”。

不过,新兴经济体未能联合起来支持同一位候选人,因为俄罗斯和墨西哥已宣布支持金墉。

金墉面临的第一个挑战将是,为世界银行设定一个清晰的愿景。在竞选过程中,他提出一种“具有包容性的”发展战略,包括在健康和教育方面投资,同时兼顾基础设施、经济增长和气候变化。这已导致一些专门研究发展事务的经济学家反弹,他们担心他将不会专注于经济增长。

“金墉获得任命是必然的。”瑞士圣加伦大学(University of St Gallen)教授、世界银行前官员西蒙•伊文奈特(Simon Evenett)说,“几乎可以肯定,如果欧洲国家没有提前答应支持华盛顿提名的任何世行行长候选人,奥巴马政府一定不会支持拉加德出任IMF总裁。根本不存在真正的竞争。”

译者/何黎

欧美系列之一:欧债危机倒逼改革

【编者按】FT中文网从今日起推出《沈时度势》专栏,作者是瑞穗证劵亚洲公司首席经济学家沈建光。沈者,审视反思也,亦暗指作者;势者,则表示宏观经济大势,即专栏主题所在。沈建光是赫尔辛基大学经济学博士,此前也曾为FT中文网撰稿;他的海外学术背景以及国际机构工作经历,让他能够以全球视野,深入求解中国问题。

本专栏首期推出的一组文章,源自作者近日在欧美路演期间的所见所得。欧美经济形势变化多端,与中国经济荣枯息息相关。我们将在未来数天连续推出这组文章,首期推出欧洲三则。

作者序言:新年伊始,我便开始了新一轮的海外路演。从香港出发,先后到访苏黎世,巴塞尔,伦敦,爱丁堡,阿姆斯特丹,鹿特丹,法兰克福,哥本哈根,巴黎,然后飞纽约,费城,波士顿,芝加哥,达拉斯,旧金山,上海,最后回到香港。欧美之行20余日,与海外投资者探讨中国经济形势、感受欧美最新经济动态,可谓感受颇多。现做成系列文章与FT中文网读者分享欧美之行的心得。

每逢危机,便遇改革。伴随着欧债危机越演越烈,更多政要及学者积极的探求欧元区结构性改革的良方。实际上,近些年来,欧元区的社会制度不断僵化,结构性矛盾十分突出,严重的阻碍了经济增长。例如,过度的劳动力市场保护加大了企业的用人成本,间接促成了高失业率;高福利引发多国大量财政赤字,最终导致债务危机爆发;欧元区缺少财政联盟,使得即便欧元区债务严重程度不及美日,但却引发全球金融市场动荡。因此,如果说本次欧债危机也有好的方面的话,便是为欧元区多方位的结构性改革提供了契机。

一、倒逼欧洲劳动力市场改革

本次欧洲之行,我经历了多场工人罢工,以对抗债务国推出的财政紧缩政策。特别是,由于法航工人大罢工,我从巴黎飞纽约航班不得不取消,最后我改变路线,从伦敦飞往纽约,为行程着实带来了不少麻烦。

其实,在我看来,欧洲僵化的劳动力市场已经严重的阻碍了欧洲经济的发展。欧洲工会非常强大,为提高职工薪水,屡屡带领工人罢工、抗议,加大了企业的用工成本。这也直接导致了欧洲企业成本上涨,制造业空心化的倾向越来越明显。另外,由于解雇工人成本较高,危急时候,企业只能采取不招工应对,反而更不利于工人的就业。

在欧元区所有国家当中,西班牙对工人的保护最为明显。目前,由于其原有的劳动法属于保护过度,直接导致西班牙23.5%的失业率,其中青年的失业率更是达到48%,居欧洲国家之最。

本次危机爆发,恰好为西班牙等债务国家的劳动力市场改革提供了契机。早前得知西班牙政府通过了劳动力市场改革紧急法,提出了降低解雇赔偿金、鼓励聘用年轻人与女性等措施,有助于促进中小企业多聘用人,进而也为改善劳动力市场,促进灵活用工奠定了基础。

二、削减过高的福利政策

我这次去欧洲,正好赶上极寒天气,据说冻死3百人。在鹿特丹的下午,大雪导致交通瘫痪,经过很大周折才到达机场。欧洲人的服务意识还是不强,紧急处理也不到位。机场内外交杂着混乱的信息,长龙的大队!难怪欧洲在全球竞争力排行中名次都在滑落。

其实欧洲人的服务意识不强与当地的高福利政策不无关联。数十年来,欧洲一直以“生活方式上的超级大国”自居,高福利,包括免费医疗保健、长期失业救济、高额养老金、悠长假期等一直是欧洲社会的显要标志。实际上,就连最勤奋的德国人,周日所有商店都法定关门,零售、服务,旅游业不得不遭受较大损失。

实际上,随着国民福利待遇日渐水涨船高,一些国家开始寅吃卯粮,依赖外债维持财政。而欧债危机愈演愈烈,加之人口老龄化日益加剧、失业率居高不下,欧洲高福利社会制度的可持续发展受到极大质疑,被称作“福利陷阱”。因此,从长远来看,欧洲要摆脱债务危机,必须进行社会福利制度和鼓励经济增长的公共政策改革,以恢复经济活力。

三、促进财政一体化进程

正如我多次提到的,欧元区的整体债务情况为87%左右,远好于美国的100%,以及日本的233%。并且欧元区没有贸易顺差,靠内部无需通过海外救助便可以化解危机。但为何欧债问题越演越烈?关键就在于欧元区是货币同盟而非财政同盟这一内生缺陷。

根据《马斯特里赫特条约》规定,各国财政必须协调一致,将财政赤字率控制在3%以内,国债负担率控制在60%以内,并且加入欧元区的国家需要经过一定时间考察。然而,即便存在此规定,依旧“鱼龙混杂”,希腊通过数据造假,而进了欧元区。而一旦进入,其财政问题引发的危机却需要整个欧元区去救助,否则欧元区可能面临解体。

本次危机爆发,给欧元区一个重塑财政约束的机会。过了长期的艰苦谈判,当前欧元区正朝着财政一体化的路径迈进。1月底,德国、法国等25个欧盟成员国在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通过“财政契约”草案。这项旨在强化财政纪律的政府间条约有望在3月初的欧盟峰会上签署,以期避免债务危机重演。

当然,重塑财政是漫长与痛苦的,特别是在经济下行阶段。如果持续要求债务国缩减赤字,将加大政治风险与经济衰退的可能。例如,早前希腊便因为无法就采取更多财政改革措施达成一致,而导致欧盟和IMF暂缓向该国提供第二轮的贷款援助。因此,希腊的政治风险上升之时,对债务国的条件是否过于苛刻,欧债危机是否矫枉过正,是值得反思与改变的。笔者认为,未来化解债务危机,应该汲取教训,采取更加灵活的措施,避免政策扩大化。

(注: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

本文责任编辑 徐瑾 jin.xu@ftchines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