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December 31, 2014

2014消失的“大V”

一年将尽,我的中国媒体同行如今忙着给各色人等加冕以及相互加冕,在北京严酷的冬天,一天好几场年终颁奖礼却是家常便饭,似乎抱团取暖,又似乎仅止于面子和票子的游戏,那些面目齐整、赶集般喧嚣的媒体大戏,在我的朋友圈屡屡刷屏,站在热闹之外,我时时恍然,默而惨然:大V真的消失了。

大V是谁?大V是粉丝很多且愿意针对公共事务批评建言的人。这是微博兴起几年来对公众舆论场的一个贡献。不过大V的消失不是偶然的,尽管2014来得更猛些。早在2013年,大V就经历过一连串污名化的过程。以薛蛮子的嫖娼事件为标志,在央视的直播悔罪镜头之下,大V经历了一场声势不小的污名化运动,随后大V们似乎进入了一种甩不掉的“自污模式”(看起来是这样,你懂的),有的嫖娼,有的吸毒,大V先前在网络舆论场所积蓄的道德魅力,在污名化运动中很快就被消解了。

有一阵子大V成为传统媒体隐而不发的敏感词,而基于上述种种中国式的原因,在人们的线下聚会中,大V渐渐沦为令人避之不及的词儿,当朋友们介绍谁谁谁是大V的时候,被介绍者甚至经常自嘲“你才是大V、你全家都是大V”,曾经近似于风云人物的“大V”,在词义的根儿上被朝野合力彻底地解构了。

到了2014年10月,曾因吸毒被拘的大V宁财神,以50元人民币把微博“卖”给了和菜头,“之后,此账号一切言论皆与本人无关”。在我看来,这就是一起反讽性十足的网络行为艺术,使我想起《史记•屈原贾生列传》里的名句:“举世皆浊,何不随其流而扬其波?众人皆醉,何不哺其糟而啜其醨。”而李开复的微博也已彻底沦为一碗升级版的心灵鸡汤。

这是令人伤心的过程。一个好词的倒掉预示着在观念较量中,至少在可见的明面上,正义的一方败给了非正义的一方。实际上“大V”是“公共知识分子”在屏社交时代的临时替代品,没想到它的生命周期如此之短,“公共知识分子”在纸媒介及PC时代仍是一个公共正义的代名词,但在微博时代却被简化为“公知”,进而污名化。“大V”步“公知”的后尘,倒也不算太意外。

大V和公知的污名化,与社会整体道德感的下滑相表里。道德有一内一外、一刚一柔相互渗透的二度交织结构,在外表现为公平正义的朴素的刚性结构,在内孕藏着仁慈博爱的温暖的柔性结构。譬如鸡蛋之蛋壳与壳中的幼仔。壳之不存,生命焉附?大V与公知消退了,社会道德能好吗?

大V与公知的被污名化,是社会整体阳刚正气之被慑服与中伤,舆论场原有的阴阳平衡被打破了,失调了。其势之猛,席卷而来,体现为海浪般的连锁反应。后来大家看到,有些大V在言行方面道德值颇高,自律甚严,并不容易以道德名义进行污名化,但他们也在公众视野消失了,包括许志永、浦志强、郭玉闪、夏霖、曹保印、慕容雪村、李承鹏等等,他们有的被几大平台删号了,有的则被暂时性删人(媒体的公共表述是“被带走”)。然而时至今日,还有几个人真正惦记他们的命运?他们和马航那架飞机一样在失联一刻举国震惊,随后又被选择性遗忘。

沿着这个角度问下去,一众中国媒体现在把哪些人评为年度人物?翻一翻各路媒体评出来的年度人物、年度盘点和年度热词,你恐怕只能感叹中国真的没有什么“人物”,没有什么值得盘点的,说它们是鸡肋也都算过誉了。难道不是这样么:谁配得上、当得起年度人物的冠冕,谁就戴不上这顶冠冕。

富人与你我不同?

关于富人的本质,据传两位著名美国小说家之间曾发生这样的对话。《了不起的盖茨比》(The Great Gatsby)的作者F•斯科特•菲茨杰拉德(F. Scott Fitzgerald)说:“富人跟你我之辈不一样。”欧内斯特•海明威(Ernest Hemingway)则回答:“是不一样,他们有更多钱。”

事实上,传闻中菲茨杰拉德的话似乎是从他1926年的短篇小说《富家子弟》(The Rich Boy)中的一句话演变而来:“让我告诉你那些有钱人的事情吧。他们和你我不一样。”不管怎样,菲茨杰拉德提出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除了从定义上看,有钱人比我们有钱得多以外,他们和一般人有什么不同吗?

得益于行为金融学的进展,我们或许能够回答,富人是否的确和其他人想法不同。

巴克莱银行(Barclays)的行为金融学小组为这个问题提供了丰富的信息。该小组进行了大规模调查,对巴克莱银行4万名来自世界各地的富有客户进行了“金融人格评估”(Financial Personality Assessment)。调查的内容超出了理财经理常常让客户填写的风险承受能力问卷,包括投资者对风险态度的三个方面:风险承受能力、沉着程度、市场参与程度;以及投资者决策风格的三个方面:金融专长、委托意愿和对技能的信心。

当然,巴克莱进行这个调查是为了更好地服务客户,而不是出于纯粹的求知欲。尽管如此,这个调查让我们得以一窥富人是怎么考虑风险和投资的。在这方面,十分巧合的是调查覆盖了近年来市场极为动荡的时期。

调查得出了一些不符合对富人的常规描述的结果。巴克莱行为金融学小组主管格雷格•戴维斯(Greg Davies)说,考虑了年龄等其他变量的影响后,富人只显示出比大众稍高一点的风险承受力。

然而他说,创业家和其他的富人存在显著的不同。“在创业家中,我们明显观察到更高的风险承受能力和更高的市场参与水平,”戴维斯说。

至于让他人来管理自己的财富,创业家的态度明显十分勉强。“我们观察到委托方面分数较低,”戴维斯补充道:“这些人喜欢自己控制财富,不太愿意将其委托给顾问。”

尽管创业家愿意冒着风险拓展业务,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在其他方面也喜欢冒险。“我们从学术研究中了解到,人在金融方面的风险态度,可能与他们在健康行为或者参与危险运动方面的风险态度完全不同,”戴维斯说。

或许更令人惊讶的是,许多创业家会因为观察到风险而在进入市场投资前犹豫不决。戴维斯以登山者做类比。尽管登山在外行人眼中有风险,但专家则常常不这么认为,因为他们事前进行了大量筹备和训练。类似地,创业家通常认为他们能够理解和控制他们企业内部的风险,对市场总体的信心却没那么强。

当这些人进行投资的时候,他们常常需要营造戴维斯所说的“故事”,为自己提供情感上的慰藉。这可能是因为他们或许与某个企业有个人联系,或者是他们对本国的企业有偏爱。对于广泛多样的投资组合才是最佳策略的普遍看法,创业家通常不情愿采纳。

对于这些新富人群的偏好,圣塔克拉拉大学(Santa Clara University)金融学教授赫什•谢弗林(Hersh Shefrin)做出了和戴维斯类似的结论。由于该大学地处硅谷,谢弗林得以在世界上超级富豪创业家最集中的地方之一观察他们的行为。他还与一些净值超高的家庭进行合作。

圣诞节在中国

大约是在我不再相信世上真的存在红鼻子驯鹿鲁道夫(Rudolf)的时候,圣诞节(Christmas)在西方失去了它的灵魂。自那以来的几十年里,它已成为在意这些事的人的焦虑来源。但在中国,圣诞节从一开始就不涉及多少灵魂方面的内容。正因如此,它才变得如此有趣。

在中国,圣诞节与历史、传统、亲属或礼物转送无关。它堂而皇之且无愧坦然地只关乎金钱和欢乐。中国内地人庆祝圣诞节(他们真的庆祝,尽管它并非公共假日)的方式是购物、外出就餐,可能会唱唱卡拉OK,然后继续购物,丝毫不牵扯西方圣诞节期间(或中国春节期间)往往会涉及的自责、压力或家庭摩擦。

中国确有基督徒,但中国庆祝圣诞节的人要比信基督教的人多很多。这种脱节在全球都存在。但在中国,不附带基督教精神裨益的圣诞节更多的是一个浪漫的节日,而非伪宗教节日。

例如,去年圣诞节当天,仅在中国南方一座城市的一个区,就有250对新人在婚姻登记处登记结婚。在西方,很少有人选择在圣诞节当天结婚,以免宾客因要出席婚礼仪式不得不错过圣诞鹅而发牢骚(反正中国的宾客不出席登记处婚礼仪式)。在中国,丘比特(Cupid)和圣诞老人(Santa)似乎已合为一体,给耶稣的生日带来浪漫的情调。去年圣诞节期间在上海举行的一场婚介活动中,主办方鼓励踌躇满志的相亲者告诉圣诞老人他们最喜欢哪一位参与者,这样圣诞老人就可以帮助他们牵线搭桥。考虑到这种活动的低成功率,可能当时还不如向圣诞老人讨要一部iPhone。

如果中国的圣诞节与基督、弥撒或处女母亲(最后一类事物在所谓的“一胎化”政策下即使不违法,也是特别不受欢迎的)无关,那么中国人为何还要庆祝这个节日呢?

珠宝零售帝国周大福(Chow Tai Fook)的继承人郑志刚(Adrian Cheng)说,过去五年出现了送圣诞礼物的大热潮。他表示:“中国人喜欢节日场合。如果你给他们一个欢庆某个节日的理由,他们就会去庆祝这个节日,即使不明白其背后的意义。”周大福在内地市场销售饰品已有几十年了。

中国的社会学家表示,这种现象在很大程度上与工作太辛苦有关;中国劳动者工作压力非常大,因此他们会抓住一切理由放松自己。

对他们来说,幸运的是老一辈人从不过这个节,所以不必去看望他们。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或许会在约会时拿出一套引人注目的驯鹿角戴上,但他们会让餐馆和购物中心来负责其余的装饰工作。很少有人劳神在家里布置圣诞树(这肯定让他们省了不少心),而且没人自己做蔓越莓酱。

瑞雅礼仪(Institute Sarita)的何佩嵘(Sara Jane Ho)说,“在西方,我们在家里制作火鸡,但我在北京吃节日大餐时,火鸡是由凯宾斯基(Kempinski)制作的,而树根蛋糕来自丽兹(The Ritz)。”瑞雅礼仪是向暴发户传授礼仪的专业机构。

“中国没有黑色星期五(Black Friday),”何佩嵘在提及另一项“传统”时说道。这项“传统”在我相信世上存在鲁道夫时可并不存在。“但在中国,整个12月都是黑色的”,其间零售商会彼此展开竞争,争取在圣诞节前后多赚人民币。

圣诞节、万圣节(Halloween)、情人节(Valentine's Day)、感恩节(Thanksgiving)——中国置身于文化超级市场,决定全部引进。但要注意:官方喉舌《人民日报》(People’s Daily)旗下刊物、《环球时报》(Global Times)英文版称,节日贸易不再是单向的。该报称,由阿里巴巴(Alibaba)推广到海外的、销售规模达90亿美元的购物节日“光棍节”(由于发生在11月11日,在中国也被称为“双11”),可能是中国首个可出口的现代节日。

该报得意地称:“中国人创造的节日‘双11’现已可以比肩西方的节日如圣诞节或情人节,甚至可能盖过了它们。”该报还称,这个节日“强大的情绪感染力已开始渗透到国外”,而且有可能成为“中国‘软实力’的首个标志”。

我觉得,这是一种填补精神空虚的方式,即用淘宝(Taobao)包裹来把它塞满。这很可能与用圣诞树来填满它一样管用。

译者/申凯

2015:中国将轻改革重增长

中国总理李克强在上任之初用一句中国成语来解释未来的使命。一个被蛇咬了手腕的中国勇士会截断手腕求生。李克强警告称,中国的改革过程将会“很痛,甚至有割腕的感觉”。

疼痛当然是2014年中国经济的一部分。这在很大程度上是中国自己造成的。例如,对影子金融体系的去杠杆化措施导致信贷急剧放缓,这相应使得房屋销售下降。这又导致工业产值增长放缓,以及消费者对汽车和白色家用产品的购买减少。与此同时,反腐运动打击了奢侈商品和服务的消费,并导致地方官员推迟对新项目的审批。

如果说中国经济在2014年进行了痛苦的手术,那么它将会在2015年恢复活力吗?总的来说,我们的分析表明,这不太可能。

最明显的问题在于,中国经济改革进展缓慢,2013年11月中共十八届三中全会宣布的诸多举措迄今未能得到实施。鉴于改革计划的庞大规模——目标定于2020年才完成——这并不令人意外。然而,这的确意味着,2015年几乎不会有什么改革红利。

尽管中国经济在2015年不太可能迅速复苏,但它也不一定再次经历痛苦的一年。北京方面可以随时动用强大的工具抗击经济放缓,包括降低利率和银行存款准备金率。它还可以放缓改革步伐——在很大程度上正是改革才导致今年经济表现不佳。

因此我们相信,2015年中国经济前景取决于如下问题:北京方面将会选择如何平衡改革和增长?

北京方面暂停改革计划或者再像2008年那样推出庞大的刺激方案,来实现增长强劲复苏的可能性极低。然而,我们有几个理由相信,北京方面的政策计划将从明显偏重于改革,转向更加平衡改革与增长。

首先,有迹象表明,这种转变实际上已经发生。最近在11月推出的稳增长举措包括,出台支持房地产市场的政策、降低基准利率以及大幅增加银行放贷。

其次,当前的放缓危险地暴露出中国经济的断层线。例如,中国高杠杆水平的企业部门的偿债能力因利润暴跌而承压:在11月降息之前,工业企业的资产回报率降至银行平均贷款利率之下。

这种经济状况的急剧恶化与中国改革的复杂性有关。就目前而言,中国还找不到替代传统增长模式的经济模式——而改革正是拿传统模式开刀。以影子银行业体系为例,中国需要削减影子金融规模,但到目前为止还找不到其他可比规模的融资方式。据我们估计,到今年第一季度末,影子金融资产是未偿债券和股权融资规模的三倍多。

同样,北京方面希望降低政府在经济中的作用,但今年私人投资增长大幅放缓。这让人怀疑私人部门能在多大程度上填补政府投资下降留下的空白。所有这些都表明,由于缺乏可代替的增长引擎,如果不顾一切地追求改革而不考虑任何平衡性的支持措施,则有可能导致国内生产总值(GDP)增长硬着陆。

认为明年改革与增长将更加平衡的第三个理由是,北京方面在2015年应会有更大的运作空间。例如,让影子银行业体系与正式银行业部门脱钩已取得进展。中国人民银行(PBOC)现在应更有能力确保,信贷宽松举措不会导致流动性回流至政府不希望流入的行业。

最后,为了继续推进其改革计划,中国政府需要稳定。经济稳定是人民币国际化和中国股市和债市扩张的前提条件。

很难说改革和增长之间的平衡点在哪里。它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国内和国外的形势发展。中国国内媒体报道表明,北京方面为2015年制定了7%的年度增长目标。我们相信,中国当局将不会让经济增长偏离这个数字太远。

这将包括放弃改革吗?我们认为不会。鉴于中国替代增长模式发展不足,指望改革实施将会是不间断的线性过程本来就不现实。

北京现在需要稳定增长以便推进改革,而且就短期而言,它可能准备先稳定增长,后推动改革。

本文作者是英国《金融时报》旗下研究服务机构《中国投资参考》(China Confidential)的研究总监

译者/邹策

俄罗斯人会否因经济危机怀疑普京?

有时候我也在想,小熊是不是可以不要去抓小猪,平静地吃野果和蜂蜜,但是不要去骚扰小熊。可是做不到,他们总是在企图用锁链拴住它。 如果他们取得成功,那么小熊马上就会被拔掉牙齿和爪子,把它变成动物标本,如果发生以上情况,那么也就不再需要这只小熊了。

——普京年度发布会(2014年12月18日)

2014年12月18日,普京面向俄罗斯和国外媒体举行了年度记者会,这是他作为总统的第10次大型年度记者招待会。俄罗斯年度记者会的传统是由普京创立的,现已成为俄罗斯政治的关注焦点。新闻发布会中普京提到的一个意象,让很多俄罗斯人深有感受,同时也容易在国外引起极大误解。那就是普京把俄罗斯描绘成树林里想要保护自己的可爱小熊,而树林外的恶棍企图用锁链困住它,拔掉牙齿和爪子,最后杀死小熊做成标本。

在一些国家文化中,熊似乎感觉是可怕的动物。而在俄罗斯文化中,熊是可爱,受欢迎的动物:,普京用的确切词是“Mishka”,对应的形象是“小熊”或“泰迪熊”,并非凶猛的熊。泰迪熊是俄罗斯小孩最喜欢的玩具之一。熊也一直是俄罗斯举办大型国际文化活动,如两届奥运会(1980年莫斯科奥运会和2014年索契冬奥会)的吉祥物。现在执政的统一俄罗斯党的党徽就有一只熊。戈尔巴乔夫(Mikhail Gorbachev)的昵称就是“小熊”,虽然在俄罗斯他不一定被认为是成功的政治家,但还是觉得他是比较善良的人。现任俄罗斯总理梅德韦杰夫(Dmitry Medvedev)这个姓,在俄语里就是“熊”的意思。

文化的差异可能产生两种结果。首先,不同国家的人想法各异。比如俄罗斯人确实喜欢并觉得熊很可爱,即便对其他人可能毫无意义。再比如喷火龙在俄罗斯是典型的负面形象,斯拉夫传说中有三头火龙Zmey Gorynych,被描绘成杀死很多英雄的怪物,但在英国威尔士,红色的喷火龙却是他们的象征。其次,人们习惯于从自己国家文化角度思考,如果仔细考量,就会发现人们往往自我中心主义,容易相信有利于自己的说辞,即便有时候与客观事实不符。

俄罗斯人对乌克兰危机的自我认知

从西方国家的媒体可以看出,一些人倾向于相信,对俄罗斯经济制裁和日益恶化的经济形势会增加普京的政治压力。这种想法背后的潜在假设是:俄罗斯民众认定是俄罗斯的错误导致乌克兰危机,西方国家认为俄罗斯违反了国际法和国际秩序,主要是由普京精心策划;同时还认定,俄罗斯民众在生活舒适时可能对此漠不关心,但生活受经济影响后会尽力推翻普京。

但在俄罗斯现实情况则正好相反。大多数俄罗斯民众相信,俄罗斯在乌克兰危机占据道德优势,俄罗斯是在保护自己的国家利益和克里米亚、东乌克兰人民的权利。即使那些反对收回克里米亚的一些具体措施的俄罗斯政客往往也认同一点,即克里米亚人会选择回归俄罗斯,他们认为早在1991年苏联解体时克里米亚人就会选择回归俄罗斯,只是当时他们没有被征求意见而直接分配给乌克兰。即使那些反对东乌克兰局势的俄罗斯政客也承认,乌克兰试图加入北约会增加俄罗斯西部的安全威胁。

中国富商投资尼加拉瓜运河项目开建

尼加拉瓜与中国亿万富豪王靖正式启动了横跨这个中美洲国家的运河项目。这个500亿美元规模的巨大项目引发了国际上一系列质疑:项目能否完工;为项目提供资金的到底是谁;为何要投资于该项目。

马那瓜的城市主广场上,人们精心组织了一场庆典。在会上,人们盛赞尼加拉瓜总统达尼埃尔•奥特加(Daniel Ortega)在实现尼加拉瓜“百年梦想”的征途中取得的“巨大胜利”,广场上满是举着“上帝保佑运河(God bless the canal)”标语的支持者。与此同时,王靖和其他尼加拉瓜高官则聚集在曾经的总统府中。

尼加拉瓜官方电视台现场直播了这位电信业大亨发表的长篇演说。他在演说中表示:“我们不是破坏者,我们是建设者”。王靖是北京信威通信产业集团董事长。

奥特加试图平息人们对该项目的担心。这些人担心,把修建运河、两个港口、船闸及其他工作的百年合同,交给王靖旗下的香港尼加拉瓜运河开发投资有限公司(HKND),是在将主权转让给中国。

这位经验丰富的革命领袖表示:“中国人并没有带着占领军来到尼加拉瓜。他们过来是分享他们的资源、能力、发展速度、技术、及科学的。这些才是他们来与尼加拉瓜人民分享的东西。”

这一航道将与巴拿马运河(Panama Canal)竞争太平洋和大西洋的交通运输。该运河一直被批评为劳民伤财的愚蠢行为。反对者曾警告说,这条运河会破坏动植物生态,污染其流经的原生态尼加拉瓜湖,还会令成千上万人在得不到公平补偿的情况下被驱离故土。

王靖否认了这种看法,坚称该运河与此相反,会开辟“21世纪的海上丝绸之路……(并)将尼加拉瓜人民带向更精彩和幸福的未来……它将改变全球贸易模式”。

早在一百年前美国接管巴拿马运河控制权时,就有人考虑过修建横跨尼加拉瓜的水道,然而该项目却由于太过困难而被放弃。

HKND旗下的这个运河规划,正式名称是“尼加拉瓜跨洋大运河(Nicaragua's Grand Interoceanic Canal)”。这条运河的长度将是巴拿马运河的3倍,不过它能通航形体更大的船只。

王靖表示,HKND将在明年第一季度结束之前完成环评报告。他补充说,明年第四季度将就运河设计及东西两端船闸的方案举行招标。

HKND拒绝透露其幕后资金来源,只是告诉英国《金融时报》,该项目吸引了“广泛的资本关注。目前正在开展融资。我们将在适当时机公布融资进展”。

谷禹 补充报道

译者/简易

俄前财长:国家将陷入全面经济危机

受人尊敬的俄罗斯前财长阿列克谢•库德林(Alexei Kudrin)警告说,俄罗斯明年将面临“全面经济危机”,这场经济危机将引发一系列违约现象,并导致俄罗斯投资级信用评级受损。

库德林是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Vladimir Putin)的长期盟友,许多人都曾提议由他接替德米特里•梅德韦杰夫(Dmitry Medvedev)担任俄罗斯总理。他说,明年俄罗斯实际收入将下跌2%到5%,这是自2000年以来扣除物价因素后的首次下跌。

就在他提出这番警告之时,由于俄罗斯银行业体系正显示出巨大压力迹象,俄罗斯央行不得不出手支持一家中等规模银行。

周一,库德林在莫斯科表示:“今天,可以说我们已进入或正在进入一场全面经济危机。明年,我们将体会到它的全部威力。”

此外,库德林还以名人罕见的坦率言论,呼吁普京采取必要措施,改善与西方关系。他说:“至于总统先生和政府现在必须做的事,最重要的就是恢复俄罗斯与其商业伙伴的正常关系——尤其是欧美及其他国家内的商业伙伴。”

库德林坚持认为,与西方资本关系的正常化是解决这次危机的先决条件。他这种言论与普京上周在年度记者招待会上的挑衅式语调并不相符。

库德林估计西方制裁对卢布贬值的影响最高为40%,高于普京自己估计的25%到30%。

库德林表示,如果油价保持在每桶60美元,俄罗斯经济明年至少会萎缩4%。这种说法再现了俄罗斯经济将收缩4.5%到4.7%的央行预期。他还表示,2016年俄罗斯“肯定”会出现衰退。

他说:“俄罗斯评级会被下调至垃圾级。由于经济崩溃……偿付中的原则性将会大大降低,我们将看到一系列大中型企业的违约现象。”

库德林还预计俄罗斯民众的不满会增加,这可能会产生政治影响。他说:“生活水准会出现下滑,这将是令人痛苦的。抗议活动将会增加。”

对于自己是否还会重返俄政府部门的问题,他拒绝置评。

译者/何黎

“油价跌至20美元欧佩克也不减产”

石油输出国组织(Opec,简称:欧佩克)事实上的领导人表示,即使油价跌至20美元一桶,该组织也不会减产。他这番话阐明了一个戏剧性的政策转变,这一转变将对全球能源业产生深远影响。

沙特阿拉伯石油部长阿里•纳伊米(Ali al-Naimi)在接受采访时表现得异常坦率,他抛弃了欧佩克通过限产来保持高油价的传统战略,代之以一项新的政策,即不惜一切代价捍卫欧佩克的市场份额。

纳伊米对《中东经济观察》(Middle East Economic Survey)表示:“无论价格是多少,减产都不符合欧佩克成员国的利益。不管油价降到20美元、40美元、50美元还是60美元,都无关紧要。”

他还说,世界可能再也看不到100美元一桶的石油了。

纳伊米常被描述为石油业最有影响力的人物,上面这番话标志着他首次详细阐明欧佩克战略的改变。

IHS Energy的石油分析师杰米•韦伯斯特(Jamie Webster)表示,这番话意味着欧佩克的政策发生了“根本性改变”,此次改变的意义比20世纪70年代以来的任何一次改变都要深远。

韦伯斯特说:“石油市场已经进入了一段恐怖时期,未来几年我们将面对剧烈波动。几乎所有事情都将受到它的影响。”

分析师表示,沙特是在向所有高成本原油来源——从加拿大的油砂和美国的页岩油,到巴西和北极的深海石油——下战书,以求挫败它们对其市场份额的威胁。

纳伊米说,如果沙特减产,“油价就会上涨,然后俄罗斯人、巴西人、美国的页岩油生产商就会夺走我的份额。”

油价自6月中旬以来已下跌近50%,其间美国页岩油产量猛增加上欧洲和亚洲需求疲软,加剧了石油供应的严重过剩。

以往遇到油价下跌时,欧佩克会采取减产,比如2008年金融危机期间。但在上月的维也纳会议上,欧佩克却决定将原油日产量稳定维持在3000万桶,导致油价急速下跌。

油价暴跌令俄罗斯和委内瑞拉等石油出口大国的经济陷入混乱,还令世界各地的石油公司不得不修改投资计划。

但这最终可能会是全球经济的一大福音。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昨日表示,油价长期下滑会刺激全球经济在2015年多增长至多0.7%,在2016年多增长至多0.8%。

中国将成为最大的受益者,其国内生产总值(GDP)在2015年将多增长至多0.7%,在2016年多增长至多0.9%。

随着市场开始消化纳伊米的言论,油价出现进一步下跌。国际基准布伦特原油(Brent crude)的价格下跌1.08美元至每桶60.3美元,此前在午盘交易中最低曾跌至每桶59.84美元。布伦特原油目前徘徊在五年半低点附近。

译者/曲雯雯

中国发布《不动产登记暂行条例》

中国周一发布新规,要求房产和其他不动产的拥有者登记自己的不动产,此举将使官方掌握一件强大的反腐败新武器。

中国国务院要求国土资源部建立一套统一的不动产登记制度。此前缺乏这样的制度使得腐败官员能够隐匿自己的房产财富,被发现的风险很小。

这套制度也将有助于房产税的出台。目前,上海和重庆等城市正在进行房产税试点。

中国的很大一部分房产目前也需要登记,但相关记录分散在多个不同机构,使得当局难以确定某一名个人究竟控制着多少房产。

最新的规则并未说明计划中的数据库会否向公众开放;许多反腐败倡导者表示,这一步对于最大限度地发挥其影响是必要的。

建立一套集中化制度的计划至少从2010年起就一直在酝酿中,但地方官员的反对阻止了实施。新规将从明年3月1日起生效,届时地方政府必须启动建立登记制度的过程。尚不清楚新制度下的登记工作将于何时开始。

国土资源部部长姜大明今年3月曾表示,中国将需要三年时间建立统一的不动产登记制度、四年时间打造一个管理数据的信息平台。除了建筑物以外,新规将涵盖土地、海域和林木。

2012年末上台的习近平发起了一场全面的反腐败运动,迄今已拘捕数百名政府官员、军官和企业高管。他承诺“老虎苍蝇一起打”,即无论什么级别的贪官都是打击对象。

一些官员被曝拥有数十套公寓,这些案件的细节引发中国网民热议。陕西一家银行的副行长被冠以“房姐”的嘲讽性绰号;警方称,她仅在北京就拥有41套房产。还有一个“房叔”是广州一个区的城管综合执法局的负责人,他拥有22套房产。城管是一支准警察部队,负责对付乞丐、街头小贩和其他轻微违法者。

周永康案的调查人员已查封了数百套房产、价值数百万美元的人民币和外币现金、金条以及数百家企业的股份。曾任中共中央政法委书记的周永康,现在是人民共和国历史上面临腐败指控的最高级别中共官员。

Ma Nan上海补充报道

译者/何黎

如何面对越发分裂的世界?

又到了一年的这个时候。一位老朋友问道,最能描述一直在塑造世界的力量的一个词是什么?如果只许我选一个,那只能是“分裂”。如若可选第二个,那将是“认同”。

旧秩序的瓦解在中东表现得最为鲜明且残酷。在伊拉克、叙利亚和利比亚,政权几乎都已崩溃。不论人们如何看待马克•赛克斯(Mark Sykes)和弗朗索瓦-乔治•皮科(Francois-George Picot),他们近一个世纪前所绘制的地图不再能够描述领土现实。这些国家可能将永远不会真正得到重建。

分裂力量的影响范围远远超出了席卷阿拉伯世界的血腥教派冲突。后冷战时代争端解决的基本假设是,全球经济一体化将会推动更紧密的政治凝聚力。而在当今的后后冷战秩序中,经济和政治民族主义正在相反的方向上共同前进。

全球化的边界正在后退。还记得华盛顿共识(Washington consensus)吗?2008年的金融崩盘给本将形成的世界资本市场无缝融合献上了悼词。由于政府拒绝为任何其他人偿还债务,银行业已被再国有化。

互联网同样面临着巴尔干化的进程。不论出于什么原因,政府已经下决心不能让硅谷的企业巨头控制数字时代。

贸易多边主义已被双边协议和区域协定所取代。这里出现了一种对称格局。中国、印度和其他崛起国家是自己国家主权的精心守护者。而一个厌世(且警惕)的美国不再有能力、或存在自身利益于制定和执行全球规则。中国将布雷顿森林体系(Bretton Woods)的主要机构视为正在消失的西方霸权的标志。而美国拒绝付清其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的相应注资份额。

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Vladimir Putin)已经给了那些上世纪90年代关于价值观和利益跨国共享的假设最突然的一击。通过吞并克里米亚以及派兵进入乌克兰东部,普京完全撕碎了战后欧洲的解决机制。

随着西方制裁放大油价下跌对俄罗斯经济的影响,普京正在付出沉重代价,但即便如此,如今你也听不到多少对一个完整、自由欧洲的讨论。

欧盟对俄入侵乌克兰的反应也是相当的分裂,这表现在一场不体面的斗争中:其中一派幸亏包括了德国总理安格拉•默克尔(Angela Merkel),他们认为国际规则值得捍卫;另一派以意大利总理马泰奥•伦齐(Matteo Renzi)为代表,他们把维护国家经济利益作为首要任务。

如今,团结一致不再是欧盟手中的王牌。始于法德和解、并通向政治和经济一体化的长征已经停滞。整个欧洲大陆的领导人竞选时都害怕民粹主义者,如法国马琳•勒庞(Marine Le Pen)的国民阵线(National Front)以及奈杰尔•法拉奇(Nigel Farage)的英国独立党(UK Independence party)。布鲁塞尔已经被排外主义者认定为不受控制移民和不受约束资本主义的代理人。

正如欧洲央行(ECB)行长马里奥•德拉吉(Mario Draghi)不厌其烦地指出的那样,单一货币的逻辑要求各国政府把经济决策集中起来。尽管整个一体化事业几近崩溃,但各个国家的特权和偏好形成的各方向拉力已被证明太过强大。欧元正陷入系统性一致和潜在解体之间的无人之地。

这大都与各国政府收回失于全球化的权力控制的努力相关。在失望的选民的压力下,各国政府希望获得更大的掌控权,尽管它们不会承认现在解开经济相互依赖的紧缚绳索已为时太晚。

不再甜蜜的意大利

走在雷焦•艾米利亚(Reggio Emilia)的街头,你会认为:这里就是天堂。在秋日里一个阳光斑驳的上午,这里呈现出意大利北方城镇一派悠闲、完美的生活景象。衣着光鲜的当地居民信步穿行于古老的广场上。

然而,这只是天堂的假象。那天上午,当地居民在逛一个大型露天服装市场,这里的衣服最低只要50欧分,新鞋只要6欧元。尽管意大利每况愈下,但人们仍然维持着表面上的光鲜。

研究意大利的英国历史学家约翰•富特(John Foot)称,“危机”一词已不再适用于意大利。“危机”是会结束的,然而意大利只是越陷越深,自1945年以来几乎没有哪个发达国家出现过这种情况。如今的实际收入比15年前还少。今年秋天,我3次前往意大利北方,试图搞清楚持续走下坡路的经济如何改变一个国家的生活方式。

被称为“迷茫一代”(lost generation)的意大利年轻人受影响最重。他们坐在博洛尼亚大教堂(Bologna Cathedral)的台阶上聊天,不愿花1欧元在咖啡店买杯完美的特浓咖啡。意大利的人口结构金字塔基本上是这样的:老年人有体面的养老金,中年人有不可解聘的铁饭碗,而年轻人为临时合同挤破头。常见情况是:一名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意大利年轻人,为一个资历不如自己的年长老板做着卑微的工作,而且往往没有报酬。

年轻作家玛丽安娜•阿尔比尼(Marianna Albini)称:“这种情况下,你没法有人生计划,比如生孩子或者买房之类的。如果你只有6个月的合同,你连要不要加入健身房也要考虑一下。哪里还有什么职业生涯可言?”她笑道。不过,她称,这种新安排也有积极面。如果你没机会拥有一份职业,在办公室加班就没有意义。阿尔比尼称,相反,年轻的意大利人在工作之外寻找成就感,把精力投入个人项目,比如写博客或者与朋友消磨时光。

另一个解决办法:放弃意大利的美好生活,移民到海外。一位银行家的妻子告诉我,在最近一个米兰精英人士的聚会上,貌似每个人都把子女送出国了。如果就连精英阶层也要逃离意大利,问题就严重了。

意大利南方有很多人处于绝望状态。北方对南方的支援被大幅削减。但在北方,艰难通常意味着“有限”。意大利家庭的私人债务相对很少。很多家庭拥有自己的房产。祖父母辈有自己的退休金。因为现在要孩子的家庭寥寥无几,家庭规模缩减,这降低了储蓄的需要。也就是说,北方家庭在慢慢消费自己的财富,就连年轻人也沾光。一些37岁左右的人仍然和父母住在一起,蜗居在自己幼时的卧室,几代人被困在一种反常的、不平等的联盟中。在埃莱娜•费兰特(Elena Ferrante)所著的一部小说中,一个女人穿着已故母亲的内裤,“经过多次缝补,已经老化的松紧带断断续续地从磨损的带缝中露出”。你会希望这只是比喻。

较年长的意大利人往往对年轻人不屑一顾,称其为永远长不大的“大婴儿”。作家朱里亚诺•达恩波利(Giuliano da Empoli)对我表示,事实上,正是年长的那一代——以该国前总理西尔维奥•贝卢斯科尼(Silvio Berlusconi)为代表——目光短浅的青少年般的挥霍行为酿成了如今的烂摊子。达恩波利称,如今的年轻意大利人需要以极大的成熟处理这堆烂摊子。

中国农村土地改革的误区与进路

——《对2014年中国经济改革的回顾与反思》系列文章之三

【编者的话】2014年对中国经济而言并不是普通的一年,中国各领域的改革措施逐渐推出,却有进有退。陶然教授为FT中文网年度报告撰写《对2014年中国经济改革的回顾与反思》系列文章,希望不仅对中国过去一年的系统性改革逻辑做出梳理判断,同时希望有破有立,将基于实地考察的地方行之有效的经验和经过系统研究的国外经验悉数呈现,防止中国在一些关键性的改革方向上选择错误,群策群力帮助中国经济实现平稳转型。

在本系列的上一篇中,我们提到要在中国注意人口净迁入地的城乡结合部通过“区段征收”模式,允许城中村、城郊村村民与村集体建设市场化导向的出租房,解决农民工入城定居乃至流动人口子女教育问题,换句话说就是寻求低成本、高收益的方式解决如何在城市把人留下来的问题。这也是刚刚召开的中央农村工作会议要解决的问题,那么目前已有的相关改革措施能否实现突破?本篇就将讨论如何通过有效的纯农区土地制度改革,让留在农村的人提升农业生产与农村生活条件,同时如何处理那些迁出农村者土地的问题。

农村土地改革进展非常有限

农村土地制度改革,除了本系列上一篇讨论过的城乡结合部集体建设用地入市之外, 主要就是纯农区的宅基地和农地改革。

2014年有关土地改革的最重要政策文件是中央的“一号文件”,其中提出,要“抓紧抓实农村土地承包经营权确权登记颁证工作,充分依靠农民群众自主协商解决工作中遇到的矛盾和问题,可以确权确地,也可以确权确股不确地,确权登记颁证工作经费纳入地方财政预算,中央财政给予补助。”

农地确权的最新进展是2014年11月20日,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关于引导农村土地经营权有序流转发展农业适度规模经营的意见》。该意见指出,用5年左右时间基本完成土地承包经营权确权登记颁证工作,妥善解决农户承包地块面积不准、四至不清等问题。在农村宅基地方面,2014年的一号文件提出, “完善农村宅基地管理制度。……有关部门要抓紧提出具体试点方案,各地不得自行其是、抢跑越线。完善城乡建设用地增减挂钩试点工作,切实保证耕地数量不减少、质量有提高。”

仔细考察2014年农村土地改革政策,其中涉及到纯农区的部分最值得讨论有两个方面,即农地确权以及与宅基地相关的“完善城乡建设用地增减挂钩试点工作”。这两方面不仅是现在农村土地制度改革的焦点、而且也是最容易引起争议的重大问题。

原则上讲,农村土地确权赋予了农民更完整的土地权利。确权之后,农民工在家乡的承包地、宅基地、房屋等财产权利能够固化和得到保护,更有可能通过农地抵押贷款支持农业生产,甚至还可以通过流转为农民带来财产性收入,有助于那些外出农民工在城市立足。这也是传统财产权理论与古典经济学理论对产权明晰问题一直非常重视的根源所在。

在现阶段中国进行的农村土地确权,就是确定某一范围内土地的所有权、使用权的隶属关系和他项权利内容。这个事情说起来简单,但实际操作上每宗地的确权过程很复杂,包括土地登记申请、地籍调查、核属审核、登记注册、颁发土地证书等。

中共高官令计划“接受调查”

中国又有一只“大老虎”落入早已布置好的“陷阱”。

据中国官方通讯社新华社报道,中国第十二届全国政协副主席、中共中央统战部部长令计划涉嫌严重违纪,目前正接受组织调查。

令计划曾是前中共总书记、前国家主席胡锦涛的亲信,曾在2007年至2012年期间担任中央办公厅主任,并于2007年至2012年期间担任中央书记处书记,在2008年至2012年期间担任中央直属机关工委书记,因此被称为胡锦涛的“大总管”。

令计划是近几年来继薄熙来、徐才厚、周永康之后落马的又一位高级别的中共官员,即所谓“大老虎”,也是中共十八大以来继周永康、苏荣、徐才厚之后第四位被查的副国级以上高官。

令计划原姓令狐,有兄弟姐妹五人,分别名为路线、政策、方针、计划、完成,其中令政策、令完成等人,据称也在早些时候“接受调查”。

那些中国学生的入学申请信

作为常驻上海的教育咨询师,我读了许多想赴美国常春藤联盟大学就读的中国学生的入学申请信。竞争是相当残酷的,并且白热化程度与日俱增。就在刚刚过去的秋季,有274,000位在美读书的中国学生,这个数字在过去的五年内翻了一倍。有超过80%的学生就读高等教育或者研究生院。本科生入学率,例如哈佛大学,普林斯顿大学,耶鲁大学仅在5%左右。

很多申请的学生都有很高的成绩——SAT满分2400以及完美或接近完美的托福成绩。这些学生在美交换学习过一年并且成绩在班里名列前茅。然而这些都仅仅是美国顶尖大学权衡是否录取该学生的最低标准。

那么,怎样使自己脱颖而出呢? 随着1月的到来,很多既烦又多的申请材料需要提交,这里有10个诀窍可以帮助中国学生在美国常春藤联盟大学赢得一席之地。

1.展示与众不同的一面。这部分是申请信中唯一一个可以与录取办公室负责人直接交流的机会。写出仅属于你的特点。你不需要是救世主或职业钢琴家,但是必须有你的特点。你可以喜欢研究交通灯,观察天气,或者烤苹果派。只需要从你自己的角度来解释为什么你要申请。

2.做真实的自己。你不必去写你认为他们想听到的。更别写从类似于www.collegeconfidential.com等网站上看到的或者从朋友那里听来的。记住,在成百上千的申请中,中国学生的申请如同过眼云烟。你需要的是被牢牢记住。最好的办法就是说出你的心声。因此,千万不要让别人帮你写申请材料。如果你想写你曾参与的社区活动, 那么请写出你参加该活动的真实初衷,而不是仅仅为了参加而参加。

3.展现你性格的长处。对不同的学校,申请应该有所不同并且充分展示你的个人特色。列一个针对每个申请所要展示的个人特点的单子。如果你很幽默的话,一定要表现出来。睿智风趣?也要展现出来。要勇于挑战自己。展示自己的多元化,但是申请的语气与内容必须前后一致。与此同时,别告诉他们你有多好,而是通过具体的例子去体现。

4.避免使用浮华的语言。描述重点和举例。申请信不是SAT测试,需要你学习、背诵和使用词汇。保证自己真的理解每个词的细微差别而不是完全依赖词典。像“盼望”(desire)和“期盼”(crave)这一类有多种含义的词语就不适合用于申请信中。记住,即使在SAT或者AP考试的作文部分拿到最高分,你的申请信也不会因此被打分。这些信是用来审核你是否是该校可能的终生合伙人的。

5.直切要点。每个字都是有意义的——每一个字。如果你说的是显而易见的事物,那就从文章中删掉。入学办公室的人员有成千上万的申请信要读,就别浪费他们的时间了。例如,别写“在贵校,我将与贵校的世界著名教授和世界各地的顶尖学生一起奋斗,”或 “我非常积极参加文化娱乐活动”。如果你的文书中有类似语句,那么需要写的更有深度。

6.很多申请信的最后一句话才是真正的开始。在你的第一稿中,你可能描述了你如何战胜癌症,可能是个孤儿或者曾经发生过很严重的车祸。但这些都不是你的故事而是曾在你身上发生过的事情。那么该怎样写申请信呢?描述你如何处理这些问题,以及从这些经历中你是怎样成长的。一句话也许说不完,但是用几句话来描述你的悲惨经历已经足够了,不需要长篇大论。

澳门,“一国两制”的典范?

在台湾“九合一”选举使“蓝天”变“绿地”的时候,在没有明显成果的香港“占领运动”告一段落的时候,澳门迎来了特区政府成立15周年的庆典。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莅临澳门参加庆典并作讲话,嘉奖澳门政府,并对澳门一国两制的“成功”实践,为中央能够对澳门进行全面而有效的管治,而感到骄傲与自豪。

尽管习近平没有就台湾和香港的政治发展表态,但是中央对澳门回归15周年的重视、各家中央媒体对澳门的轰炸式赞扬报道,似乎是企图将澳门立为“一国两制”的标杆,要台湾和香港效仿。对澳门一国两制“成功”实践的表彰,正好与人大常委会法工委副主任兼基本法委员会副主任张荣顺和港澳办主任王光亚等中央领导人要对港人“再启蒙”、要他们反思“一国两制”以及香港与国家的关系相得益彰,都似乎是在说港台要向澳门学习。

那么,澳门真的是像一些人所说的,是“一国两制”“成功”实践的典范吗?“一国两制”在1980年代的确是作为统一港澳台于大陆的一个模式被提出来的。对香港和澳门来说,这的确是中央的一个聪明之举。大陆实行社会主义,港澳实行资本主义,“港人治港”、“澳人治澳”,“高度自治”,大家也都被统一在中华人民共和国之下,这是一个最佳的妥协方案。但是台湾从来没有认同过“一国两制”。即使是香港,由于人大常委会决定对特首选举办法的限制以及白皮书强调中央对香港的全面管治,“一国两制”受到港人的质疑,怕变成“一国一制”,所以才有了“占领运动”的发端,以及今后可以想见的持续抗争。其实香港的抗争,可以看作是在维护“一国两制”,而澳门的“成功”,则很难说是“一国两制”的成功,甚至更大程度上,是相反的,为什么这么说?

经济早已与大陆融为一体

从经济上讲,大陆和澳门其实已经融为一体。大陆是资本主义,澳门也是资本主义。唯一的区别是大陆国家资本主义的成分较大一些,而澳门则是自由资本主义的成分较大一些。至于大陆不可以设立赌场而澳门可以,其实不是两地的主要区别。中央政府允许澳门设立赌场,主要是为澳门的生计考虑。澳门和珠海、深圳、香港、广州相比,在工商服务等行业上,没有什么竞争力。另外,中央政府也可以利用外国资本在本国的影响力,为中国政府服务,就像当时美资帮助中国政府获得2008年奥运会主办权一样。

在经济与政治上,全国一盘棋,澳门是一个棋子。在澳门的赌博业几乎完全依靠大陆人的支撑的时候,情况就更是如此。所以说,从经济上讲,基本是“一国一制”,而不是“一国两制”。这也无可厚非。

政治上“一国两制”的成分还有多少?

在政治上,从表面上看,大陆和澳门的确是“一国两制”,在制度上有很多区别。澳门特首由一个400人所组成的特首选举委员会选出。该委员会的成员来自不同界别:工商、金融界(120人),文化、教育、专业界(115人),劳工、社会服务、宗教界(115人),以及立法会、市政机构、澳区全国人大、澳区全国政协委员(50人) ,似乎有一些代表性。这和中国大陆国家和地区领导人的选举办法是不同的。没有共产党的领导,不同界别的人们有权投票选举地区领导人。立法会议员的产生和大陆人大代表的产生也不相同。澳门议员共33名,其中直接选举产生14名,间接选举产生12名,行政长官委任7名。而大陆人大的代表表面上全是选举,其实全是委任。所以制度设计上,大陆和澳门地区的确是“一国两制”的。

中国放松外资银行准入限制

中国放松了针对外资银行的市场准入限制,这一基本上只是象征性的举动兑现了放开中国国内金融业、引入竞争的承诺。

中国国务院将外资银行申请开展人民币业务的等待时间,从提出申请前在中国境内开业3年缩短至1年,并且不再要求外资银行在申请人民币业务牌照前连续2年盈利。没有人民币业务牌照的外资银行仅限从事外币业务。

外资银行一直抱怨法规束缚其在中国的发展;官方数据显示,截至2013年底,外资银行仅控制中国境内银行业总资产的1.7%。

上周六宣布这批规则变化时,中国国务院援引了2013年11月中国共产党最高领导层批准的具有里程碑意义的经济改革蓝图,称其承诺“扩大金融业对内对外开放”和深化银行业对外开放。

不过,就实际意义而言,这些明年1月1日生效的措施可能无助于改善外资银行的境况。

世界上几乎所有的大银行早已熬过了3年等待期,拿到了人民币业务牌照。

取消获得人民币业务牌照的3年等待期的请求,被纳入中国欧盟商会(The European Union Chamber of Commerce in China) 2014年立场文件涉及银行业的一份冗长的建议清单。但美国商会(US Chamber of Commerce)的最新白皮书并未列入这一请求。

中国国务院还取消了要求外资银行从其中国总部向在华开设每一家新的分行划拨最低金额营运资金的规定。欧洲或美国方面的立场文件均未提到这一规定。

2001年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WTO)之前,该国的许多银行家和监管人士担心,竞争力较高的外资银行将会击垮本土金融机构。但是,围绕资金来源、分行开设以及收购的种种限制,确保了这一局面没有出现。

现在,很多外资银行已接受了在中国本土市场扮演一个小角色的定位。

实际上,它们将中国境内的营业场所主要用作一个平台,为在华经营的外国客户服务,同时努力争取中国企业和富裕个人的业务,帮助他们进行海外融资,满足他们的理财需求。

美国和欧盟商会“愿望清单”上的最重要项目包括:给予外资银行通过海外母公司进行融资的更大自由;简化开设新分行的审批程序;以及取消针对证券公司、基金管理公司和地方商业银行外资持股比例的限制。

译者/和风

《刺杀金正恩》为何激怒朝鲜?

朝鲜急躁地对冒犯他们领袖的影片发出抗议算不上什么新鲜事。在一个网络搞笑图片也可能被视为冒犯“最高领导人尊严”的世界里,即便是来自朝鲜的唯一正式盟友——中国的影片也需接受审查。因此,要明白影片《刺杀金正恩》(The Interview)为何让朝鲜人在言辞上做出如此激烈而持久的反应——朝鲜人将该影片称为“战争行为”——就得回过头来看一看历史上金氏家族遭到的多次暗杀。

朝鲜人相信,西方一直热衷于暗杀金氏家族领导人,或者以犯下战争罪为由起诉他们。朝鲜现任领导人金正恩(Kim Jong Un)的祖父金日成(Kim Il-sung)在1945年结束苏联流亡回到平壤后不久,就被人扔了一颗手榴弹,但被一位俄罗斯人所救。即便是在今天,朝鲜官方媒体仍在盛赞这位俄罗斯人。1950年,美国人获悉金日成在朝鲜极北地区行踪的情报之后,曾试图用绰号“泰山”(Tarzan)的巨型炸弹杀死这位朝鲜的首位独裁者。大约十年前,金日成的儿子、金正恩的父亲金正日(Kim Jong-il)在坐火车前往朝鲜西北部的旅途中逃过一场大爆炸;他在地下一连躲了好几个星期——而在2003年,美国就在试图用地堡炸弹将伊拉克领导人“斩首”。

金正恩肯定知道,他不太可能被投票赶下台——对一个以超过99%的选票“当选”的人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但还是可能被子弹干掉。就在一年前,朝鲜官方媒体对金氏家族内部的一场未遂政变进行了近乎恶毒的批判。金正恩因迄今还未进行任何国事访问而感到不快,但他在自己的国家里也很少旅行,他更喜欢平壤的安全感,这里有朝鲜战争期间平壤遭受轰炸时深挖的地道。

由于可能在国际社会遭受起诉,金氏家族及其政权捍卫者大概尤为敏感。联合国(UN)朝鲜人权状况调查委员会主席迈克尔•柯比(Michael Kirby)在写给金正恩的信中警告称,他可能会因为对一个集中营系统负有最终责任而受到海牙国际刑事法院审判。

尽管看起来联合国正寻求让金正恩为其前任过去几十年的暴政负责,但实际上它并非提倡暴力推翻朝鲜政权。然而金氏家族极力让朝鲜民众相信,联合国调查委员会报告的最终目的是武装干涉。朝鲜民众与拥护“白头山血统”的“社会体系”密不可分——白头山是宣传中金日成的神秘出生地,以及上世纪30年代政治征战的地方。这些基础神话如今成为金正恩主张权力的主要依据。

血统本身就是替换朝鲜领导人的障碍,除非朝鲜政权彻底崩溃:朝鲜领导人将必须由近亲、而非其他官员接替。中国著名的朝鲜事务评论员张连贵最近表示,朝鲜政权痴迷于家族传承让人想起了封建主义而非社会主义。他愤慨地问道:“你们觉得这还像马克思主义吗?”

因此,任何公开将矛头对准朝鲜领导人的举动,无论多么微不足道或是为了娱乐,都会引发朝鲜极为激烈的公众反应。毕竟,为了保护其领导人对执政合法性和国家政权的主张,朝鲜甚至祭出核威慑,即所谓的“宝剑”。无论它是否是索尼(Sony)网络袭击事件的幕后黑手,朝鲜已经赢得了暂时的胜利——维护了金正恩作为主权国家领导人的虚无缥缈的尊严。

本文作者是利兹大学(Leeds University)中国史讲师,同时也是SinoNK.com主编

译者/何黎

依宪治国呼唤宪法监督制度

最近召开的中共十八届四中全会提出了寥寥可数的几项具体举措,其中之一便是宣布12月4日为“国家宪法日”。全国人大常委会一贯积极响应中国共产党的领导,这次也不例外,迅速以立法形式设立了“国家宪法日”,此外,公职人员也开始实行“宪法宣誓制度”。四中全会史无前例地将重心放在“依法治国”,尤其是“依宪治国”上,上述这些举措可谓会后很快见到的一些微薄成果。

12月4日是否会成为中国历史上的一个里程碑?在中国为实现民主和法治的迂回曲折的斗争中,5月4日(1919年)将被永远铭记为中国近代史上第一个群众运动纪念日。但另一方面,6月4日(1989年)则因为邓小平下令在天安门广场旁无情屠杀数以百计继承五四一代抱负的中国青年而将遗臭万年。

中国民众和外国观察人士应该如何解读12月4日?是否应该像一些备受打压的中国人权捍卫者那样,对其不屑一顾,斥其为纯粹的宣传把戏,不过是让共产党又多了一个机会,可以抛出空洞的口号,把宪法作为工具,以便在一个人心日益不稳、复杂多变的社会巩固其专制统治?抑或是,应该视其为迈向“宪政”、将掌权者和被统治民众同样置于法律约束之下、限制恣意政治权力的进程中,一个显著的——虽然是有限的——进步标志?

数年来,一些改革派中国学者呼吁中国领导人设立国家宪法日,将其作为全方位提高公众权利意识的象征,以便争取更大范围的民众支持,实现宪法功能的转变——从罗列诱人目标的一纸空文,转化为具有生命力、可实现的人权保障。事实上,这是共产党第三次试图利用12月4日。中国现行宪法在1982年通过,当时共产党将这个日子定为“宪法实施日”。2001年时,适逢另一个司法改革期,12月4日又被重新定作“法制宣传日”。这两次举措均没有给这个国家带来实质性的影响。

四中全会未能宣布实质性的体制性改革,令宪法改革派颇为失望。确立“国家宪法日”是否会比上两次努力更有效?抑或这不过是安抚改革派的小恩小惠?毕竟,共产党一年前召开的三中全会,以及中国新领导人习近平此前发表的一些鼓舞人心的言论,使一些人开始期待:在执政65年之后,共产党或许终于开始构建可以付诸实施的宪法体制,并将党本身也置于宪法监督之下。

但四中全会文件的墨迹未干,共产党日益严酷地打压言论自由,几乎破坏了它有关新宪法日的计划。11月4日差一点就让12月4日黯然失色。据一名中国记者报道,极具创新精神的纪录片制作人沈勇平被检察院指控涉嫌“非法经营罪”,法庭原定11月4日开庭。而沈勇平之所以遭到指控,是因为他放映了自己制作的一部出色的历史纪录片,而该片讲述的,恰恰是自清朝末期以来,中国政府在一个世纪中相继追求宪政的历程。有关这个案件的新闻不胫而走,当局看上去为了减少尴尬,宣布推迟审判,新的开庭日期未定,而这位不幸的纪录片导演却已被羁押数月。检察院为延期提供了一个蹩脚的理由,声称需要更多时间来修改对沈勇平案的起诉书。

四中全会是否有可能激发真正的“宪政”,还是会继续维持一部“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宪法”?“宪政”这个词在四中全会冗长的决定中没有出现一次,而“宪法”一词出现的频率却高达38次。中共今天的领导人,沿袭了毛泽东、邓小平和他们苏联老大哥的想法,把宪政和西方三权分立这个他们强烈抵制的概念联系在一起。三中全会前数月,臭名昭著的中共中央“九号文件”甚至禁止公开讨论“宪政和民主”,把其放在“七不讲”之首,将这些敏感词批判为西方“改旗易帜”的阴谋,目的是把“西方模式”强加于中国政治体制之上。

不再“大陆化”才有中国化

挥之不去的“大陆化”梦魇

2008年之后,“中国崛起”、“中国模式”越来越成为中国官方话语的热词。到习近平时代,更发展为所谓“三个自信”即“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而无论所谓“中国”还是所谓“自信”,都有一个参照系,即参照所谓“西方”国家而言。世界金融危机以来,所谓“西方”国家一直没能走出衰退阴影,并由经济衰退引爆政治社会危机,始有“占领华尔街”等抗议运动之风起云涌。中国经济则持续增长,在世界政治经济格局中的砝码越来越重。用毛泽东的一句诗来概括,似乎“风景一片独好”。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本来改革开放以来,尤其苏东剧变以来,中国官方意识型态越来越趋于破产,以致官方自己都对其“弱者”心态不加掩饰,公开承认国际舆论“西强东弱”的格局,不得不在话语体系上“内外有别”:对内尽可能固守其传统意识型态的统治地位,对外则尽可能柔性,迎合国际社会的主流话语,避免对抗。这也是贯穿整个邓小平时代、江泽民时代“韬光养晦”战略的一部分。但2008年之后,可能中国官方自己都未曾料到,国际经济格局几乎一夜逆转。本来忍辱负重的中国官方,突然发现天窗大开,心态随之逆转。

2008年北京奥运会是决定性的分水岭。奥运会之前,中国官方多少还有一些谦抑,而有如此广告词:“世界给中国一个机会,中国给世界一个惊喜。”怎样的惊喜?中国官方自己的解读,以及全世界的解读,都是官方承诺奥运会之后将更开放、更开明、更融入国际主流。但奥运会之后,这样的话语和心态消失得乾乾净净,取而代之的,是多年媳妇熬成婆的得意,是比谁的拳头大的傲慢,以及随之而来的沙文主义民族主义的急剧抬头。

这种抬头,一方面表现为对外,即军人政治越来越绑架国家政治尤其外交,军人对邓小平“韬光养晦”的外交战略的挑战越来越露骨,一度不惜四面出击。另一方面表现为对内,即对普世价值、对公民社会、对宪政民主等所谓“西方话语”的绞杀。传播这些所谓“西方话语”的“公知”群体,则被斥为所谓“带路党”,遭到定点清除。甚至警方抓人和央视示众一条龙,以媒体审判这一极端形式,把污名化“公知”推向高潮。

以沙文主义民族主义为核心元素的所谓中国崛起、中国模式,不止对内对外,对处于东西方过渡地带的台港澳,也不可避免地形成挤压。澳门的政治体量太小,毫无抵抗可能,除了赌场照开,党的组织体系仍在幕后执政。其他方面,尤其在大学和媒体等意识型态关键领域,早已经充分大陆化了。其所谓一国两制徒有其表,不复有实际意义。

值得玩味的是,虽然没有公开论述,但澳门模式可能恰恰是官方最满意的,是官方眼里所谓政治回归的标准版,亦即所谓一国两制的标准版。既有“两制”的面子给国际社会一个交代,又有“一国”即充分“大陆化”的里子让党放心,真是两全其美。如果港台都能套用澳门模式,对北京而言岂非善莫大焉?把澳门模式复制到港台,其强大诱惑是北京可以抵挡的吗?

于是,对外不再“韬光养晦”而不惜四面出击的同时,按照澳门模式改造香港、影响台湾,就成了北京心照不宣的奋斗目标。但毕竟港台的政治体量跟澳门不可同日而语,目标虽同,手段、路径、方法却不可直接套用,而只能温水煮青蛙。所谓“一国两制”的内涵,至此有了根本转折。如果说邓时代乃至江时代初期,对港“一国两制”重心在“两制”即尊重港陆差异,那么2008年之后尤其最近两年,“一国两制”显然重心仅在一国。在一些重大场合,甚至避而不提“两制”和“港人治港”。所谓“一国”也越来越实体化,越来越从主权层面延伸到具体的治权。一旦延伸到具体的治权,则必然导致“一国”压倒乃至淹没“两制”,必然如澳门一样充分“大陆化”。于是,中国愈崛起,中国模式愈强势,中国官方愈自信,对港台的挤压就愈强烈,港台就愈难挣脱“大陆化”的梦魇。

1973年的9.11

1973年9月11日,坦克开上了智利首都圣地亚哥的大街,一边朝前冲一边开炮,战斗机呼啸而过,轰炸政府大楼。智利总统阿连德和他的支持者们被围困在总统府里。楼里只有36名总统的支持者,叛军向总统府发射了24枚导弹。阿连德自杀身亡。政变的发动者是皮诺切特将军。有着160多年民主历史的智利一夜之间变成了独裁国家。

根据已经解密的美国中央情报局资料,美国在背地里支持了这场血腥的军事政变。美国将政治上左翼的阿连德视为眼中钉。当阿连德竞选获胜之后,尼克松总统就跟CIA的头子Richard Helms说,得想办法让智利经济“惨叫”。美国最担心的是阿连德会将智利的外国企业国有化。美国当时的对外投资约有20%流向拉美国家。美国的跨国公司,比如美国国际电话电报公司(ITT),担心自己在智利的投资会被收归国有,迫不及待地要求政府出面干预,扳倒阿连德。

正当皮诺切特的坦克炮轰总统府的时候,几个年轻的智利经济学家聚集在一家右翼报纸的印刷厂里,催促着工人赶紧印刷军政府的经济计划书。9月12日中午,散发着油墨香味的经济计划书已经摆在了军事司令部的办公桌上。

这些年轻的智利经济学家被称为“芝加哥小子”,因为他们都是在芝加哥大学接受的经济学训练。他们之所以能够到芝加哥大学,是得到了福特基金会的赞助。1953年,美国驻智利国际合作办公室的主任帕特森(Albion Patterson)和芝加哥大学经济系主任舒尔茨(Theodore Schultz)一起访问智利,他们对当时以普雷维什(Raul Prebisch)为首的拉美经济学家深感厌恶。在这两个美国人看来,拉美经济学家都是“粉红色”的,他们离社会主义思想太近了。两人商量,何不设立一个项目,专门由芝加哥大学来训练一批年轻的,思想正确、作风过硬的智利经济学家?这个建议得到了福特基金会的支持。但当福特基金会找到智利最好的大学智利大学的时候,被校长冷冷地拒之门外。智利大学的校长说,如果没有办法自己决定派学生到哪一所美国大学接受教育,我们宁可不接受这一恩惠。无奈之下,福特基金会找到了另一所名气稍差、但更加保守的大学,即智利天主教大学。智利天主教大学当时连经济系都没有。听到这么好的条件,他们立马就和福特基金会达成了协议。

从1956年起,一批批智利留学生源源不断地到芝加哥大学深造。每年,芝加哥大学经济系都会有大约40-50名来自拉美的留学生,占其研究生总数的三分之一,而在哈佛或MIT,拉美留学生一般只有四五人而已。智利经济在芝加哥大学经济系成了一个热门话题,人们在教室里、饭桌上,热烈地讨论左翼经济学家的政策到底错在哪里。

当这批学生学成归国之后,他们中有一批人回到智利天主教大学任教。1963年,智利天主教大学经济系的13名教师中,12名毕业于芝加哥大学。他们被称为“芝加哥小子”。芝加哥大学希望这批学生回到智利,能够称霸学术界,进而影响决策的方向,但“芝加哥小子”们回国之后,一直被边缘化,没有人在意他们的奇谈怪论。

直到皮诺切特的部队在大街小巷搜捕左翼人士的时候,“芝加哥小子”们才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他们的老师,著名经济学家弥尔顿•弗里德曼后来说,皮诺切特一开始是自己蛮干,到收拾不了局面的时候才求助于“芝加哥小子”。这是撒谎。皮诺切特还没有上台之前,“芝加哥小子”们就已经参与了密谋。他们为皮诺切特制定的经济计划书就是证据。这份计划书经过反复讨论和修改,越写越长,最后被称为El Ladrillo,意思是像砖头一样厚的书。“芝加哥小子”们提出的建议和他们的老师弗里德曼的主张如出一辙:私有化、放松管制、削减公共支出。

中国将去年GDP数据向上修订3.4%

中国政府周五公布的数据显示,经修正后,中国去年经济规模比之前公布的数据高出3.4%,这个全球第二大经济体距离超越美国又近了一步。

此次修正令中国2013年国内生产总值(GDP)增加1.92万亿元人民币(合3080亿美元),仅增加值就超过新加坡的经济总产出。

此次修正是中国第三次经济普查的结果,但它可能无助于消除人们对于中国官方数据的疑虑。中国国家统计局没有采用国际上更为通行的编制经济数据的国民账户体系(System of National Accounts)。

国民账户体系于2008年由联合国(UN)批准,此后美国、欧盟和韩国都采用了这一体系。这一体系将研发开支列为固定资产投资,同时采用新的方法计算无形资产,这可能会导致数据更大规模向上修正。

“如果他们选择新的方法,最终的修正数据将更高,”总部位于纽约的经济政策咨询机构荣鼎咨询(Rhodium Group)研究员包蓓蓓说。“国家统计局今日的修订引发的更多的是问题,而非答案。”

世界银行(World Bank)表示,根据购买力平价计算,中国GDP今年超越美国。购买力平价反映了不同国家的不同物价水平。

但中国政府否认这一结果,分析人士称,中国不愿意被视为一个富国。

根据市场汇率(这是衡量一国在全球经济中相对权重的更好指标)计算,经济学家预测,中国经济将在2020年代某个时刻成为全球最大国家。根据人均水平计算,中国的GDP仍在全球前50国之外。

2013年11月,国家统计局副局长许宪春表示,在完成第三次经济普查后,中国将采用国民账户体系。这曾让人们预期,以此次经济普查为基础的GDP修订将采用该标准。

但国家统计局在周五公布修订数据时表示,此次修订“主要基于此次经济普查提供的基础资料”,仍然采用了现有的GDP核算方案。中国是根据联合国1993年的框架于2002年起采用这一方案的。

荣鼎估计,如果采用2008年联合国批准的国民账户体系,此次上修幅度将达到5%至10%,贡献最大的是服务业指标的改善。

事实是,最新上修幅度不及中国2004年和2008年前两次经济普查之后的修订幅度。第一次经济普查将中国2004年的官方GDP规模上修16.8%,第二次经济普查将2008年的GDP规模上修4.4%。

但即便上修幅度较小也表明,中国在降低工业在国民经济中的主导地位方面取得进展。服务业占GDP的比重从46.1%升至46.9%,工业比重从43.9%降至43.7%。

国家统计局表示,2014年的数据不太可能改变中国官方2014年GDP增速,因为最新经济普查的结果已应用于今年发布的季度增幅数据。

在公布最新修订数据之后,国家统计局将对2009年至2012年的可比数据作出调整,但经济学家预测,这些年份的GDP增速数据不会出现巨大变化。

译者/梁艳裳

为何我们还需还原“327事件”

【编者的话】FT中文网专栏作家陆一将通过还原中国证券史上著名的“327事件”的系列文章,重启他的《中国股事钩沉》专栏。这一系列文章来自他明年1月即将发布的新书——《中国赌金者——327事件始末》。“327事件”发生在1995年2月23日,当日,围绕“327国债期货合约”,交易双方不惜违规展开激烈争夺。这一事件被称为中国证券史上的“巴林事件”,引发此后数年中国证券市场的系统性风险和全国性金融债务危机,也成为中国政府从计划调控转向市场调控的转折点。经作者授权,我们将陆续发布这本新书的精彩章节,让读者先睹为快。本文为新书的前言部分。

发生于1995年2月23日的“327事件”至今已经20年了。这20年来在网络上和一般媒体上,相关的文字汗牛充栋,但绝大多数都充满了阴谋论和自怨自怜的不确实描写,诸多事实都被扭曲、细节都被改写,甚至连基本的史实都被扭曲、掩盖。

当年的当事者,要么多年不再申辩、也不出面澄清事实;要么提供一些自己愿意相信的记忆,来佐证自己当年行为的合理性;要么记忆有误、淡化,回忆的事实已不再符合当年的现实……

所以,从327事件发生至今已过去将近20年,还没有一本可以完整准确反映当年历史全貌的严肃记录、认真考证、完整描述、全景复原这一历史事件的书籍,可供后来者研究、回顾和反思这段历史所用。

其实,从1995年2月23日这个时点上看,万国证券在最后8分钟的违规砸盘,是“327事件”的原爆点。但是放大一点,该事件之前有“314事件”、之后有“319事件”,而这三个合约背后对应的都是1992年3年期和5年期的国债现券,“314事件”成了“327事件”的预演、“319事件”则直接导致了国债期货市场被关闭。在这三次事件中,始终做空的只有辽宁国发(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简称:“辽国发”)一家。如果再放大一点看,1993年有财政部造成92年国债收益率浮动的62号公告,也有期货市场整顿和主管部门的改变;而1995年5月国债期货市场关闭后,又局部叫停了国债回购市场,致使辽国发违规和金融诈骗的巨额坏账浮出水面,引发了历时数年的证券市场系统性风险和全国性金融债务危机。再进一步放大历史观察视野,1992年的国债期货试点开市的第一单,成交对手双方就是中经开和万国证券,这种宿命很难用逻辑推理来说明;而且国债期货试点和中国证监会的成立只相差了2个月,从证监会成立到中央证券监管的行政化体系完全确立的2001年,正好完整地涵盖了国债期货开始试点到国债期货引发的巨额金融债务最后冲抵完结这一历史过程,而这正是地方政府和中央政府为掌握证券市场的主导权激烈博弈的过渡时期。在此之后,才标志着中国证券市场发展的第一个阶段终结了。

所以,“327事件”,其实就是中国证券市场从地方自主发展阶段到中央集权发展阶段的转折点。而从这样一个大的历史背景研究、考证、再现这一段历史和其中的历史事件,就成为研究中国证券市场历史和制度变迁的一个严肃课题。

为还原国债期货历史事件,我用了数年时间,访谈了和这一历史事件相关的各个当事方,对各当事方的十多位主要人物进行了深入访谈,收集并整理了数千份、数百万字的相关档案资料和历史照片,考证了整个历史发展过程的诸多细节和事实。

读者来信:僭越的党治与遥远的法治

2014年12月12日新华网发布了如下新闻:“为加强党内监督、深化党的纪律检查体制改革,中央决定,由中央纪委在中央办公厅、中央组织部、中央宣传部、中央统战部、全国人大机关、国务院办公厅、全国政协机关等中央和国家机关新设7家派驻机构。党章规定,党的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根据工作需要,可以向中央一级党和国家机关派驻党的纪律检查组或纪律检查员。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要全面落实中央纪委向中央一级党和国家机关派驻纪检机构。”

官方媒体为此新闻鼓与呼,称是实现中央一级党和国家机关派驻机构全覆盖的重要一步。 一部分民众也开始寄望这样方式能加强加大反腐的力度。

本文则试图通过这一新闻来简单讨论僭越的党治与法治之现状。

关于这个新闻,我们可以问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 党章所规定的中共纪律可以监察国家机关的权力从何而来?

由这个简单问题附带而来的问题是:党是否高于政府与人大?党章的效力能否及于党外的机构,比如人大、政协和国家行政机关?

这个简单问题的背景知识是这样的: 全国人大是国家最高权力机构(这是由《宪法》规定的),国务院由全国人大产生并作为人大的执行机关(包括下辖的行政机关,如宣传部、统战部等)。政党是一个社会团体,他的管理权限理论上应止于政党内部。

由此,我们可以轻易得出结论党章所规定的中共纪委可以监察国家机关是一种明显的僭越行为,它在行使不属于它的权力。令人更为不安的是社会对于这种僭越行为理所当然地接受。

这种理所当然的现状,应该有着深刻的原因,或者可以简单地从三个方面加以理解:新中国的权力实际运作机制;历史渊源和文化传统;现实的需要。

因为历史的原因以及政党自身权力统治的需要,新中国的权力实际运作机制是党政合一、党在政前的。党以一种绝对权威的姿态领导各级人民政府和各级司法机构。我们有两套相互重合但并不完全相同的组织——一套是政府的行政机关,另一套党的机构 。我们现行的、实际的权力运作机制中, 各级书记比各级(省、市、县、乡)行政首长权力大,总书记比总理大。同时,另一个现实的政治背景是我们国家的行政权明显要大于立法权与司法权 。所以,党领导政府、人大、政协、两院(法院和检察院)也就是一个“顺理成章”的逻辑与现实了。

历史渊源与文化传统促使民众轻易地接受了这种行为。

虽然我们现在身处现代社会,基于几千年专制文化的教化与强化,民众对权力的认知还带有浓厚的传统意识,充满对于强势威权根深蒂固地认同、服从与归依。

长久的君主专制文化传统还使民众缺乏批判性思维。生活实践中,政治权力运作与一般民众生活无关, 民众对于权力来源的合法性、权力运作的合法性与合程序性都缺乏必要的关注度与敏感度。大多数民众并无从兴趣与动力去追问各种权力的来源,合法与否,无法批判地看待我们的权力运行机制,其所为的最大限度不过是将自己改造得以适应这一制度。

同时,历史上,由法外的权力机构来统治与管理国家,或者约束、监察行政机构也许可以称得上是君主专制下一个额外的特色产物——统治者与被统治者对于法律的漠视以及过往历史上国家的权力运行机制带有很大的人为性使得在上位者设置法外机构成为常态。比如明代时有名的法外监察机构锦衣卫,是由君主自行任命与组织的法外机构,拥有较大的权力,可以自行监察、审问和处置行政官员等;又如明代的内阁和清代军机处,均不是法统内的权力行政机构,但却因为与君主的直接授权关系得以成为重要的权力决策和执行机关,反而凌驾于其他机构之上了。

2015:中国四条投资主线

2014年是在中共中央十八届三中全会公布未来改革方案后的第一年。从整体上看,全年经济速度整体下滑,预计全年GDP实际增速将由2013年的7.7%下滑到7.4%左右。考虑到净出口对经济的贡献上升了一个多百分点(由2013年的-0.3个百分点上升至今年前三季度的0.8个百分点),内需相对疲软是当前经济面临的最大问题。受去产能和房地产市场调整的影响,固定资产投资同比增速从2013年的19.6%下滑到今年前十个月的15.9%,投资对GDP的贡献率由去年的4.2个百分点滑落至今年前三季度的3个百分点。

“弱投资、稳消费”的现象在很大程度上是经济结构调整过程中所带来的短期阵痛。在经济下滑的同时,经济结构相对趋于合理,部分制造业和房地产行业产能过剩的现象有所扭转。在经济结构方面,第三产业的增长速度相对稳定,占GDP的份额从2010年的43.2%稳步上升到2013年的46.1%和今年前三季度的46.7%。 同时,2014年间政府在整体推动经济改革和反腐方面取得了一定的进步,包括财税体制的改革(尤其是在治理地方政府债务方面的努力)、金融体制改革(包括人民币每日波幅的扩大、沪港通开启、存款利率上限的提高、民营银行的成立和存款保险制度的建立)、国企改革、户籍和土地改革、单独二胎政策的实施等。 此外,虽然经济增速下滑,但是劳动力市场保持相对稳定,新增就业人口在三季度就提前完成了全年增加一千万的目标,通货膨胀远低于年初设定的上限3.5%的目标。

笔者预计2015年将延续2014年的走势,“弱投资、稳消费、贸易顺差扩大”的基本格局不会改变。经济领域的改革在2015年将继续推进。从投资角度而言,2015年中国经济中的四条主线值得关注。

第一,预计中国政府在2015年会下调经济增长目标,并持续推动经济改革。根据目前官方对于2015年的经济增长速度的预测(国家信息中心:7.3%; 中国社科院:7%; 国家发改委官员:7%),2015年经济增长目标可能会下调为7%。但是, 笔者认为有30%的可能性会将2015年经济增长目标设在7%-7.5%(或该区间内某一具体数值),以确保经济不会滑落出政府可容忍的下限。 整体而言,政府对于新常态下经济增速由高速增长转为中高速增长这一点上已经形成共识。

各项经济改革在2015年将继续推动。笔者预计改革推动的重点领域在于财税改革、金融改革、户籍改革和国企改革,而在土地改革方面首先会致力于土地确权工作和土地流转工作的地方试点,在未来两三年内大规模推动全国范围内的土地改革机会甚微。财税改革领域的关注点在地方债务的分类、服务业领域营改增的收官、公私合作(PPP)模式的推广以及房地产税可能正式进入立法程序。金融领域可以期待的是存款保险制度的正式推出、跨境投资的进一步放开(如QFII/RQFII额度的扩容)、股市上市和退市机制的改革、汇改及利率自由化的进一步推进。在户籍改革方面,推动统一的居民证制度在中小城市将首先加快执行。国企改革方面,笔者关注的焦点是在竞争性行业对民营资本的准入开放以及国企的混合所有制改革。

第二,笔者认为2015年经济工作的重点在于防范底部风险,包括宏观风险和金融风险。在宏观经济方面,一方面对于新常态的共识使得政府可以容许相对较低的经济增速,笔者认为这一底线在7%左右。一旦经济滑落出这一底线,对于中国经济的硬着陆的担忧将大大增加,内部引发的争议也会趋于激烈。从目前经济运行的状况看,底部风险不容忽视。尽管今年前三季度经济增速仍然维持在7.4%,但是内需部分(投资与消费)对经济的贡献率只有6.6%,是1999年以来的新低。这是11月底央行意外提前降息的一个主要原因。

中国该对俄罗斯施以援手吗?

受西方制裁及油价大跌等因素影响,卢布近期大幅下跌,引发市场高度关注。据估计,俄罗斯政府今年为保卫卢布已经斥资超过800亿美元,而俄罗斯央行也已经五次加息。仅仅在本月,俄罗斯央行为制止卢布重挫,就已经合计加息750个基点,并以80多亿美元外储干预汇市。不过卢布走势整体呈现大跌小涨的格局。今年以来,卢布币值已跌去约50%,而卢布在本周一和周二还曾连续两天暴跌超过10%。在卢布经历了崩盘式下跌之后,俄政府终于坐不住开始疯狂护盘。俄财政部决定向市场出售70亿美元外汇,并表示如需要会一直向市场出售美元。同时俄央行也宣布了一系列稳定金融市场措施。在众多利好消息刺激下,卢布开始绝地反击大幅升值12%,涨幅创1998年以来之最。然而,市场分析普遍认为,当前的这些措施并不是解决困境的长期方案,俄罗斯甚至会重蹈1998年的覆辙。

雪上加霜的是,美国还在不断落井下石,继续加码制裁俄罗斯,大有一举击溃俄罗斯经济之意。美国国会已经通过《乌克兰自由支持法案》,对俄罗斯武器公司和高科技石油项目的投资者实施新的制裁措施。虽然有分析认为俄罗斯拥有高达4205亿美元外汇储备以应付当前的困难局面,但需要指出的是,这些储备中一半以上流动性并不好,再加上资本流出(俄罗斯经济部预计2014年将有1250亿美元资本净流出,2015年预计流出990亿美元),石油价格依然低迷以及国际金融大鳄一拥而上的做空炒作,俄罗斯拥有的这点本钱可能支撑不了多久。如果情况继续恶化,俄罗斯极有可能寻求外部支援,而中国将是目前形势下最有可能伸出援手的“白武士”。

那么,中国应不应该出手?要回答这个问题,必须考虑几个因素:一是地缘政治因素,既有中俄利益问题,也有中国与美国利益、中国与欧盟利益问题;二是经济因素,如中俄经贸、中俄能源合作等问题;三是部分战略利益交换。综合来看,安邦(ANBOUND)研究团队认为,中国应当出手援助俄罗斯,不过需要把握好时机、力度和援助的领域,既形成雪中送炭之势,也要避免陷入过深。

从经济利益上看,中国目前是世界上最大的石油进口国,虽然国际油价持续走低能够降低能源成本,有利于中国经济的发展转型,而且也可以让俄罗斯能源更加依赖中国市场,但需要警惕的是,如果俄罗斯彻底崩溃,石油天然气出口中断,国际油价则有可能掉头向上,反而会加重中国的能源成本。此外,中国已经与俄罗斯签订了大额能源订单,一旦俄罗斯政权动荡,这些订单有可能将面临失效风险,反而不利于中国的能源安全。不论从能源还是从贸易上看,一个相对稳定的俄罗斯对中国经济有利。

从政治利益上来看,随着美国战略重心东移,实施重返亚洲的战略,中国与其他国家的海上领土争端不断,中国实际上在面向太平洋和印度洋的领域存在不断增强的压力。虽然中国的国际政治利益并不取决于俄罗斯,但一个相对稳定而又与西方保持距离的俄罗斯,无疑将能在一定程度上牵制美国,从而有利于中国拓展外交空间。

如果确定中国应该施以援手,接下来就是手段选择问题。我们认为,中国援手俄罗斯不应该是两国之间直白的“给钱给粮”式的援助,而应该利用某种机制,最好是国际机制。目前,中国正着手打造金砖国家银行,号召关键时刻相关互相援助,如果中国在俄罗斯危急时刻袖手旁观,不仅金砖国家银行将彻底虚化,中国试图参与国际经济金融秩序重整的战略目标恐怕也会落空。另外,中俄此前已经达成了1500亿元的货币互换协议,也是中国向俄罗斯提供援助的一种方式。要知道,中国已经与十几个国家签署了货币互换协议,如果俄罗斯有难时不启用此机制,其他国家也会觉得与中国的货币互换靠不住。

综合考虑,在俄罗斯处于危急时刻的现在,中国应当考虑以某种方式施以援手,以防止俄罗斯彻底崩溃,维护中国的发展利益。但中国也需要把握时机和力度,避免付出代价过高,毕竟中国经济发展的根本动力还是来自于内部。同时,中国在出手帮助俄罗斯之时,也可以提出一定的条件,比如可以要求俄罗斯放宽外资对俄战略性部门投资的法律要求,以求获得更大利益。

受西方制裁及油价大跌等因素影响,俄罗斯可能已处于危急时刻。无论从政治还是经济利益上来看,中国应当出手援助,但需要把握好时机和力度。

(注:安邦咨询公司是中国内地一家独立智库机构,专注于财经与公共政策研究。本文只代表该机构观点。)

俄罗斯找不到“船长”

周二(12月16日)下午,1卢布的价值是1分欧元,比周一早上低了约30%。俄罗斯股价也遭受类似幅度的重挫。近几周来,随着油价走低,卢布和股价一直在下跌。然而,本周油价稳定在每桶约60美元。

那么,导致本周卢布和俄罗斯股价下挫的原因是什么?卢布、油价和股价的走势为何不一致?

引发动荡的诱因似乎是一笔不同寻常的交易,涉及俄罗斯最大的石油企业俄罗斯石油公司(Rosneft)发行的债券。去年,在油价还是3位数的时候,这家国有集团从几家大型国际和俄罗斯银行借入约400亿美元,以收购其前竞争对手、总部位于莫斯科的合资企业秋明BP(TNK-BP)。鉴于眼下低迷的油价和俄罗斯在乌克兰的行为促使西方实施制裁的影响,俄罗斯石油公司将如何偿还这笔债务、或对其进行再融资,已不再有明晰的答案。

这就是为什么俄罗斯石油今年几次要求向俄罗斯的主权财富基金借款400亿美元。然而,鉴于它没有借到这笔钱,俄罗斯石油上周晚些时候发行了以卢布计价的债券,价值110亿美元。人们的猜测是,这些债券被一些大型国有银行买下。投资者对俄罗斯石油的这些债券收取的利息极低,甚至低于类似期限的俄罗斯国债——这对于一家公司、尤其是一家正受到国际制裁的公司而言是前所未有的。巧合的是,这些债券的买家随后被央行允许用这些债券作抵押、直接从央行借款。

这笔交易向市场传递了一个强烈的信号。首先,它证明莫斯科的重点并不是抗击通胀或稳定卢布,而是支持俄罗斯石油。其次,它证明央行愿意使用一些非常有问题的手段。俄罗斯石油的这笔交易增加了银行体系的风险。国有银行对这家石油集团的风险敞口已然很高,继续购买定价过高的卢布债券将进一步侵蚀它们的资本。

第三,这显示出,对于如何摆脱目前的困境,俄罗斯政府和央行既无策略、也缺乏清晰的认识,他们的行动明显脱离这样一个现实:投资环境恶劣,导致规模空前的资本外逃。

市场看到的景象是,一场风暴正在酝酿,但船长不见人影。近几周来,俄罗斯最担心的事情一件件成为了现实:油价跌了;亚洲市场拒绝为俄罗斯的银行和公司纾困;解除制裁的希望已变得更加渺茫。

面对这种局面,莫斯科接连出现政策失误——该做的没有做,不该做的却做了。报复性禁止西方食品进口被证明事与愿违,害了自己,并已事实上导致与白俄罗斯之间曾受到重视的关税同盟土崩瓦解。白俄罗斯是俄罗斯的亲密盟友,此前为俄罗斯从欧盟进口食品提供运输通道。

俄罗斯政府和央行未能向外界说明他们计划如何解决银行和企业欠下的庞大外债。此外,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Vladimir Putin)两周前刚刚签署了2015-17年联邦预算,该预算的依据仍是国内生产总值(GDP)每年增长2.5%,通胀5.5%,以及油价每桶96美元。这些假设在预算发布之时就是丝毫不切实际的,眼下更显得荒唐。

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一个月前,央行描述了一种“不太可能”的情形,即2015年油价跌至每桶60美元,GDP萎缩4%。如今,油价已经是每桶60美元,2015年只出现轻微衰退听上去像是痴人说梦。金融秩序的动荡、以及周二半夜的加息都预示出,一场全面经济灾难山雨欲来。将这场灾难与2008-09年的危机相提并论,看上去已然是一厢情愿。2009年,俄罗斯央行通过加息至13%阻止了金融领域的动荡(GDP随后萎缩8%)。16日凌晨,俄罗斯央行加息至17%,然而仍未能稳住局势。

眼下只剩下两件事是肯定的。首先,除非制裁解除、油价回升,否则2015年俄罗斯的经济局势还会比现在糟糕得多。其次,我们可以预计到,俄罗斯政府在经济和外交政策方面的反应都将是不可预料的。

本文作者曾担任位于莫斯科的俄罗斯新经济学院(New Economic School)院长,现担任位于巴黎的巴黎政治大学(Sciences Po)经济学教授

译者/何黎

青藏高原“不适宜大电网建设”

人们驾车进藏旅行现已成为趋势和潮流,原始的自然风光是世界上少有的净土,但密集的电线杆和大输电铁塔常常成为与原始绝美景致不协调的碍眼物。随着电网建设,这些碍眼物将延伸到青藏高原的各个角落。

西藏不适合建大水电站

11月23日,西藏首个大型水电站——藏木水电站投产发电,引起印度媒体的极大不安。事实上,该水电站的建设,标志着西藏大水电时代的开始。

藏木水电站最大坝高116米,水库正常蓄水位为3310米,相应库容0.866亿立方米,电站总装机容量51万千瓦。装机规模、水库库容和发电方式对生态和水文不会有太大影响,但单一电站运行经济目标肯定难以实现,必然是多级开发,上下调剂补偿。系统开发又必然危及西藏乃至青藏高原上的江河。系统开发思维不变的话,青藏高原上的江河难逃厄运。

除藏木水电站外,“十三五”期间将在金沙江、澜沧江、怒江和雅鲁藏布江上展开一系列大型水电站,将形成世界上海拨最高的大水电群。西藏目前已建成多少水电站无法统计,比较大的5万千瓦以上的不到10个,小电站上百个,但运行效率不佳,寿命短。从我考察过的四川、青海和西藏大多数在海拔3500米以上的水电站来看,长达5个月左右的冰期使大多数电站进水口引水渠被冰体雍塞,水电站出力极低甚至不能发电,电站系统冻害极其严重,维护成本巨大。

西藏并不适合建大水电站。第一,青藏高原是亚洲大河发原地,河流补给主要是冰川融水,降水补给能力弱,水文季节性差异大,不稳定,电站出力保障低,发电质量不高,冬季受冻害和封河导致电力系统性危害严重;第二,西藏河流因河谷土地价值和地质条件所限,难以建设调节性水库,电站调节性能降低,影响其补偿能力。以上两点降低了电站技术经济指标。

建大电网极大损害景观价值

青藏高原是地球屋脊,是水资源和生态系统的高地,具有全球意义。其发展定位是生态产业,不应该发展大水电,也不需要大的电源建设,应该考虑建设以风电、太阳能和其他能够相互调节的自身电力保障系统,向外输电更是得不偿失,建大电网给景观价值造成的损失是巨大的。

西藏具有世界级的旅游资源,原始的自然风光和古朴的民族风情是国内外旅游者的向往之地,过分和不恰当的开发会削弱破坏旅游资源的价值,如今在一些旅游线上和旅游景点,密集的输电网和电线杆极大干扰了人们的观赏情趣,降低了旅游价值。

西藏自然环境多样,可依据其特点制定电力保障规划,如藏东南河流水系发育地区,可搞无坝发电或家庭小型引水发电,其他地区风能和太阳能前景很大,高原综合智能化供电系统也需要探索。不应该把能源依赖放在水电上,更不需要向外买电,因为成本和风险太大。

大水电或加剧气候演变

青藏高原是地球上地质和地震活动最活跃的地区,地壳还在隆升过程中,地震频发,切割强烈。河流地质生态复杂而敏感,气候多变,生物多样,生态环境脆弱。

气候变化的最显著标志是冰川融化,甚至消失,这种情形正在青藏高原发生。30多年间,我每年多次前往青藏高原特别是三江源地区考察。今年的考察发现,格拉丹东西南坡和藏北腹地普若岗日巨大的冰源群在10月的中午前后,冰川表面温度一般都在30度左右,地面环境气温在40度上下,最高的可达46度。持续的酷热高温烤洒着冰体,融化的水流把冰川表面刻出一道道深深的冰沟和冰河谷,有的已泡蚀到冰床下的基岩,冰川下不断传出石头的碰撞声。

气候演变进程将给水电站的水文情势和地质稳定性带来很大变数。大规模水电建设也可能加剧气候演变,因为西藏大水电规划多在干旱河谷,水库蓄水后会引起河谷局部气候变化,与全球气候变化在青藏高原的反应叠加,进而加剧气候演变的复杂性。

此文原载于环境网站“中外对话”,FT中文网经“中外对话”授权刊发此文。中外对话(www.chinadialogue.net)是一个致力于环境问题的中英双语网站,总部位于伦敦,是一个独立的非营利性组织。作者简介:杨勇,横断山研究会会长。他是最早深入长江和雅鲁藏布江上游地区调查流域地质、水文环境的人之一。

一个慈善丑闻中的社会治理逻辑

12月18日,中国国务院以国家最高行政机关的名义发了有关慈善发展的文件——《关于促进慈善事业健康发展的指导意见》,文件中对这些年一直被广为诟病的慈善监管和不透明问题提出了具体的“要求”,虽然有关信息公开透明方面只是对现有的法律法规的重申,却表明了中国政府对当下慈善管理方面诸多问题的态度,这是国务院是最近几十年来的第一次,而这之前对于媒体报道的各类慈善丑闻,政府鲜有出面直接表态。

多年来,中国慈善公益行业的丑闻、绯闻爬满了各个媒体的新闻版面,信息不公开和不透明表面看是慈善公益行业刚刚起步,法律、监管不完善所致,仔细观察却和整个国家的社会治理手段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从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公益事件说起,11月媒体报道了曾获浙江省优秀慈善项目奖的金华市慈善总会下属施乐会向在其网站发布求资助信息的贫困家庭收取“置顶推广费”的问题,民政局与慈善会的“官民”关系问题再次引发社会对慈善公益组织监管体制的讨论。

面对社会公众舆论的质疑,施乐会行政主管单位浙江省金华市民政局办公室俞主任对记者说:“民政局曾经审计过,没有发现问题”。著名公益人徐永光说:“慈善会就是基金会,但又不执行基金会条例,这是法外开恩。”一个地方的慈善会的违规事件,让社会公众、媒体和政府主管部门之间出现如此之大的分歧。这与中国在社会治理方面的乱象与现实——官民不分、有法不依、公信力丧失等等密不可分。

慈善领域的“左手管右手”

两年前,媒体就曾对施乐会招募“有偿义工”从受助人接受善款抽取15%以上的“提成”表示质疑,施乐会对坚称自己是民间公益组织,无固定经费来源,需要“抽成”来维持运营。而实际上,无论是民办还是官办的慈善公益组织都可在支出善款总额10%的额度内列支行政费用。不过,施乐会并非民间公益组织,而是官办浙江省金华市慈善总会下的一个公益项目,金华市慈善总会主要领导都是公务员编制,且大部分是金华市政府现任领导。现任官员任职让官办慈善公益组织在募款时有了巨大的行政优势,也是很多民间公益组织依附官办慈善公益组织的缘由之一。

象“天使妈妈基金”、“嫣然天使基金”等都是以官办慈善为底牌,以民办慈善为外套的“官民结合”二元结构。这种结构带来的监管问题是当该慈善公益组织遭遇社会质疑的时候,其身份究竟是官办官督还是民办官督就成为一个让社会难以辨别的问题,直接影响到是其监管主体的监管结论的合法性。从财产来源看,社会公众也很难区分那些是发起人私人捐赠,哪些是公共捐赠,虽然在法律上二者捐赠的性质并无区别,不过社会公众对发起人私人捐赠显然更为宽容。

公益不是生意,公益的前提是非营利。无论是《社会团体登记管理条例》还是《基金会登记管理条例》都明确规定:非营利性组织违反国家有关规定,从事营利性经营活动情节严重的,登记机关应予以撤销登记;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有违法经营额或者违法所得的,予以没收,可以并处罚款。

中国实际利率悄然上扬

自从中国央行(PBoC)上月调降基准利率以来,中国股市已飙升至多年高点,股市投资者预测中国政府将出台更大规模宽松政策。

但这个过程中出现了一个有趣现象:实际利率不跌反涨。

衡量中国货币市场流动性的关键指标——7日债券回购利率周三触及7.55%,为自今年1月底以来最高。1月底正值农历新年假期之前,传统而言,利率在那时会飙升。然而尽管利率上升,中国央行周四没有进行公开市场操作,这是央行连续第7个交易日没有这么做。

“央行本可以通过公开市场操作或非传统工具加速注入流动性,但他们没有选择这么做,”法国兴业银行(Societe Generale)中国经济学家姚伟说。“如果股市期待央行将向股市注入资金以支持增长,我认为这是不切实际的。”

但中国股市的表现无疑表明,推升股价上涨的是投资者对宽松政策的预期,而非对实体经济或企业盈利的乐观态度。

周二发布的数据显示,中国制造业出现了自今年5月以来的首次收缩,但当日上证综指却大幅上扬,因为投资者预测疲弱数据将加大政府出台更多刺激举措的可能性。周三,中国股市收市时创下4年高点。

市场利率大幅上涨,与此前央行降息引发的市场反应有明显不同。

周三收盘时,7日债券回购加权平均利率较上月央行降息之前的水平高出0.23个百分点。而在2012年7月央行上次降息后的同样一段时间里,7日回购利率下滑了66个基点。

货币市场利率并不总是立即反映企业贷款和住宅抵押贷款的利率,而后者是央行降息的主要目标所在。但有迹象表明,自上月以来,实体经济的借贷成本也在上升。

根据汤森路透(Thomson Reuters)的数据,3个月期银行承兑汇票贴现率从此次降息之前的4.34%升至5.21%。

此外,中国多数商业银行没有理会央行的降息举措,提供的存款利率或与以前一样,甚至高于以前。这是因为在央行降息的同时,银行获得了更大的灵活度,可以提供高于基准利率的存款利率。

债券收益率上周也出现飙升,原因是一家大型政府清算机构宣布,将不再将地方政府融资工具发行的低评级债券作为回购贷款的抵押品,这导致价值约5000亿元人民币(合800亿美元)的债券不能作为抵押品获得回购贷款。

一些临时因素也导致市场利率上升。一系列定于下周启动的企业首次公开发行(IPO)加大了对短期贷款的需求。美国银行-美林(Bank of America-Merrill Lynch)估计,在圣诞节之前,IPO认购可能会冻结逾2万亿元人民币资金。另外,年终到来之际,银行纷纷试图粉饰财务报表,带来的资金需求也造成利率上行。

然而,交易员表示,在利率季节性上涨之际,央行的相对被动,反映出政府正努力淡化宽松政策预期。

“他们更愿意采取幕后措施,将资金引导到可能亟需资金的一些个体银行,”上海一大型国有银行的利率交易员表示,“他们不希望市场变得过于宽松。”

译者/梁艳裳

中国能否为世界树立榜样?

引言

2014年7月28日,匈牙利总理欧尔班·维克托,在罗马尼亚的伯伊莱图什纳德发表讲话,题为“未来将是一种工作型社会”。演说吸引了国内国外的广泛关注。这里,我想讨论一下其多元化观点中的几句话。

“关于如何寻找那些最能让一个国家、一个社会具备国际竞争力的社区组织方法和国家类型,是一场竞赛。这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今天探讨的热门话题,是解读那些非西方的、非自由的、非自由民主的、甚至可能是不民主的,但却能令国家成功发展的制度。根据当前的国际分析,这类表现出色的星级国家有,新加坡、中国、印度、俄罗斯和土耳其。”

这是一张奇怪的列表。在以上提到的国家中,哪些特征是其他非星级国家所没有的?让我们来看看表1。很长一段时间里,甚至是在经济危机期间和之后,这五个国家中有四个,GDP增长率远高于许多表面上不断衰落的西方国家,也高于匈牙利。对许多人来说,这确实评得上是一个“星级”。但是俄罗斯显得与众不同,它在2009~2013年的平均GDP增长率并不比美国快。按照列表隐含的其他属性,印度也颇为独特。不同于其他四国专制或独裁的政府形式,印度自独立以来就一直实行议会民主制。政治力量未曾陷入权力纷争;任何人都可以被投票表决出局,因此竞争的政党和团体能够交替执政。

表1 经济衰退期间和之后“星级”国家和其他部分国家的经济增长

数据来源:IMF

要对此进行充分阐述,就要分析以上五个国家的发展情况。由于篇幅有限,我打算只谈谈中国。这个国家清楚展示了两项瞩目的标志:极迅速的增长和独裁的政府。这里若干问题就出来了:如何解释中国的快速增长率?匈牙利可以效仿中国吗?如果可以,是否物有所值?匈牙利以中国为榜样能否获益?

中国的发展之路——快速增长时期

1976年毛泽东的去世,结束了中国历史上的一段恐怖时期,其间压迫极其残酷,甚至非其他社会主义国家可比。百姓被贫困、饥饿和混乱不堪的经济政策压得透不过气。接着,经历了几年权力争斗后,终于在1981年转向开展邓小平策划的制度改革,此后生产率逐渐以排山倒海之势迅猛增长。(参见图1和图2的GDP曲线。)

图1 中国的经济增长

(注:尽管改革进程始于1980年之前,但改革的各种影响在1980年才出现。这就是1980年被选定为基准年的原因。曲线最低部分所代表的部门包括,狩猎、林业、渔业以及农业等狭义上的子行业。用于计算指数的绝对数字,以2005年美元不变价格的来源进行测量。

资料来源:UN National Accounts Main Aggregates database

图2 改革进程的开始

注:此图“放大”了图1的左下部分,时期为1974~1987年。资料来源:见图1的来源。

“改革”一词涵盖了若干个过程

1.农业领域发生了极其突然且深刻的转变。私人承包取代了公社和集体农业,从而释放出巨大力量,推动了农业生产。(参见图1和图2的农业曲线。)

2.移除了以往对私营企业的限制。各个经济部门涌现出大量新的私人公司。

3.出现并迅速流行起一种新型公司(称为地方企业),是市政和私人所有权的特殊组合。

4.被西方排斥的内向型毛泽东时期让路给了“对外开放”时代。出口量突飞猛进。(参见图1和图2的出口曲线。)

5.中国不仅允许、而且是积极地邀请外国投资者到来。于是外国资本强劲注入,势不可挡。

6.中国竭力向发达国家学习。对知识的渴求表现为诸多形式。譬如,成千上万的学生被送往西方最好的大学学习,而且毕业后回国人员的比例很高。

7.伴随第5、第6点所述变化而来的,是现代技术飞速传入中国。国家日渐融入现代信息的世界网络以及以通讯为基础的社会。

应当指出的是,1~7点的变化并非“异端”特征。它们都只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的建议,以及中国领导层咨询外国经济学家后所实施的改革。现在我们来谈谈不属于西方国家建议标准范畴的增长因素。

8.中国对工资实行严格控制,进而牢牢控制着家庭消费。虽然消费有所增加,但其增长远远落后于生产的增长。家庭消费占GDP的比例很低,并且进一步下滑。(参见表2第2行。)收入分配的不平等水平提高到了戏剧性的程度。

表2 中国的GDP利用率

(资本形成总额、家庭消费)

注:构成计算起点的GDP数据,与用来计算表1所示指数的数据一致。

资料来源:UN National Accounts Main Aggregates database.

9.投资占GDP的比例高得惊人(参见表2第1行)。这显然与中国极高的储蓄率有着紧密关联。世界经济史上几乎没有发生过相似情况,可媲美于中国国民收入利用率的这种分配。(我稍后再讨论这一点。)唯一的类似案例,也许是苏联第一个五年计划下的斯大林主义工业化。没有哪个西方国家的民众,会承受这种在生产增长中的比例限制。

列举的经济增长属性来源于该时期发生的制度变革,它们在很多方面都显得自相矛盾。当时出现的经济体制是基于私有制的市场经济所需。这些制度使私有财产和私人合同得到1/2~3/4(但并非完全或连续)的保护。另一方面,国家所有制仍然保留了重要而有影响力的一席之地。大批国有企业人为接受国家补贴和廉价的银行贷款,并通过“软预算约束”综合症等其他体制得以维持,全然不顾贸易损失有多严重。

在政治制度方面,改革没有打破共产党一党制的政治垄断。国家仍然保持独裁政权,但毛泽东时期的那种野蛮残酷已经有所缓解。可以辩论的空间变大了,给教育和思维活动施加政党意识形态的强度变轻了。斯大林/毛泽东主义共产党的组成结构逐渐发生改变。在其内部,政治官僚与新型资本主义业主和技术管理者集成的社会群体日益相互勾结。

中国的发展道路——减速时期

中国的生产以创纪录的速度增长了很长一段时间,但事实表明,这种骇人的速度无法永远保持下去。在表3中,1984年的GDP增长了15%,接着有所放缓,然后增长率再次跃升到2007年的14%;自那以后增长一直呈现明显的减速趋向,有两年还萎缩到了1984年增长率记录的一半。

表3 中国的增长率百分比数据

(GDP增长率、农业增长率、出口增长率)

注:表中的数据,以当年和去年之间的指数差作为去年的比例值,即增长率百分比。

改革后,最重要的事件开始发生于政治领域,而不是经济领域。20世纪80年代压迫缓和所产生的效果,并没有带来对统治者的满意或感激之情,而是唤醒了民众对自由的渴望。分散的抗议运动不断积蓄力量,最终在1989年爆发了大规模的抗议活动,当时,首都的中心天安门广场连续数日被学生和其他公民占领,大家要求获得人权、自由,呼吁杜绝腐败。在邓小平的指令下,这场非暴力反抗被武装部队残酷和血腥镇压。随后而来的是打击报复,独裁政权再次变得强硬,尽管没有回复到毛泽东时代的疯狂暴行。

很难说以满腔热情开始、却以腥风血雨收场的天安门广场事件,与经济增长的稳步放缓之间是否存在直接的因果关系。不过,可以在经济条件的变化中找到对后者的一个充分解释。

社会主义国家理论层面的经济增长分为两个阶段。首先是广泛增长阶段,以充足的自由劳动力供给为标志,国家为此提供生产所需的资本。生产能够迅速增长,是因为资本量上升的同时工作量也增加了,但是这些并不能无限期地持续下去。经济将遭遇越来越多的增长瓶颈:在需要的地方无法获得足够资格的劳动力和/或便利的投资资源。慢慢地增长就会进入强化增长阶段,这期间可以主要(后来也许只能)通过提高生产力来实现生产增长。强化增长阶段的增长必然比广泛增长阶段慢。

这个世界并不存在奇迹。中国也在经历这种渐进的阶段转换。提高生产力必将被赋予更大的权重,这对资本和劳动力的质量提出了许多要求。越来越多领域急待资本密集型(所以很昂贵)的投资。国家日益需要更多的技术工人,包括高素质的知识分子,没有他们就没有技术开发和创新可言。人们必定获得更好的薪酬。专业训练将包括大力发展教育和研究。人们会要求改善生活条件。员工的健康须受到更多重视。建立一个福利国家(至少在适度的水平)不能再拖延了。

因为所有的这些事态发展,工资就必须提高得更快,除工资成本增加外,还出现了各种税费,以覆盖不断上涨的国家福利支出(涉及到教育、健康和养老金)。结果之一即,中国用于出口的商品将更加昂贵,商品的竞争力将会下降。出口能力的下滑,或者是出口能力的最终前景,加大了转向内需的诱惑。

至此,以上讨论均从经济的内在规律(即消费投资比率不可避免的变化)推导而得。但是,变化并不全都由于盲目的内部强迫:人民也是有发言权的。地方民众的不满抗议越来越普遍,罢工频繁发生。许多地方小型运动都被平息,或者通过贿赂组织者,或者经由警方严厉打击。不过,公众对获得更大增长收益份额的诉求显然造成了压力。

国家领导层因为急于扩张,未能处理好环境遭受的破坏。发出警告的不再单限于外国观察家,采取行动解决空气污染和其他环境问题已是势在必行。这些进而会转移掉不少可以迅速并直接促进GDP增长的投资资源。

中国的经济发展强劲有力,但是它的巨型体制大厦出现了裂缝。很多政府支出用于支援亏损的国有企业。一大批国有企业和非政府组织负债累累。至于银行部门,则在饱受不良贷款的折腾。

中国为抵抗经济放缓做出了各种努力,甚至通过提高投资在GDP利用率中的比重(2012年投资比例上升到47%),来恢复加速增长。这绝对是世界经济史上的一项巅峰创举!每两单位的生产中就有一单位被用于投资。因此,家庭消费比例也达到创世界纪录的新低:仅仅36%。从来没有过这么少的家庭消费(只是国内生产总值的1/3,见表2。)中国经济的这种严重的内部冲突——经济放缓的一个因素,似乎导致了紧张局面日益恶化,而不是逐渐缓解。

从公众的情绪中可以感受到紧张不安。虽然那种巨型增长的一个幸运结果是,拯救亿万人脱离了可怕的贫困和饥饿,但也令富裕的上层阶级与数亿赤贫人口之间产生了巨大的收入不平等。

一种对不满情绪的回应是“强硬起来”:镇压措施激增(警察暴力、恫吓以严厉的处罚),过去的一、两年尤其明显。另一种回应是,通过挑起国人潜在的民族主义情绪来分散大家的注意力。

中国的未来将会怎样?

谁能对未来有十足把握?不排除中国领导层有可能实施矫正措施以疏解压力,就好比锅炉徐徐放掉蒸汽。实际工资将予以提高,福利国家的要件会一个接一个安装起来,档次至少与中国的发展相称,增长阻滞效应也会得到冷静承认。

上述变化,加上重新分配共同负担和国家服务从而减少收入不平等的措施,会令社会紧张局势得到缓解。这一切能减轻萧条,总的来说还可能会迟早导致政治体制民主化。

希望看到中国走这条路的人不计其数——不只是绝大多数的外国政要和中国专家,还有抵抗当前中国制度的国内反对派们:开明的教师和学生、作家、艺术家、记者,和以前的甚或是现在的党员干部。

当然,事情也许会往另外的方向发展。领导人可能都想通过遏制工资增长和国家福利开支,尽量压挤出更快的经济增长。冲突和抗议行为可能会遭到更强烈的打击报复。如果情况恶化到这个地步,即根据当权者的判断,有必要令“全国上下听从指挥”,那么,他们会着手煽动民族主义情绪,甚至不惜尝试军事行动。

没人知道应该如何解决向外发展还是转向封闭的两难困境。如果是后者占了上风,则可能意味着中国与西方的关系将变得松散,很多经济效应会减弱,中国活力十足的技术进步会受到阻碍。

经济结果是不可预知的。而可以预见的是,“强硬”不可能使第一阶段的增长率持久回归到惊人的15%。我们也无法肯定,目前7%~8%的增长率是否能长时间稳定下来,从而阻止经济的进一步放缓。

匈牙利能否追随中国模式?

一句话:不能。但是我想多说几句。我如此严谨且精确地概述了中国经济增长的特性,就是为了可以更详细地证明我的否定回答。

我们不能给某个国家任意指定未来的发展路线,正如历史不会在“中央意志”面前摆放一份菜单,上边列有各种菜式:新加坡菜和瑞士菜、中国菜和日本菜、美国菜和尼日利亚菜、瑞典菜和韩国菜,然后说,“给,都在这:请选择您想要的。”一个国家在给定时间内的状态,以及它当前的历史路径,通常都浓缩了它所能遵循的路径集合,虽然要遵循的路径同样无法确定。决策者仍然有很大的选择余地,当然也得负担起相应的历史责任。

就让我们从这个角度,来比较一下中国和匈牙利的特征:

先看中国,其幅员辽阔,沿海省份众多。它跨越多个气候带,因此能生产多种多样的农产品。中国有丰富的自然资源。且不论转向封闭是否有利于中国,可以肯定的是,在很大程度上它有能力那样做。而自然资源贫乏的内陆国匈牙利,没有能力如法炮制孤立自己。开放是其自然特征和地理特点所造就的。

至于匈牙利,其投资比例约是中国的1/3,即便政府有心,也无力达到中国的水平。因为这仅仅部分依赖于政府意向;而在很大程度上,还要取决于公民、个人、家族、家庭、私营公司,以及至少部分取决于自治机构和小型社区。国家可以尝试用华丽词藻和财政激励措施来影响人们的决定,但是这种分散的过程并非在国家的命令下运作。它有赖于独立的决策者,靠的是谁储蓄、谁投资,以及大家对未来、对投资和财富安全寄予多少信任。

匈牙利的竞争力没有改善。可不可能通过把匈牙利人的工资推低到中国的水平,从而大幅提升竞争力?国家花在医疗保健、教育和养老金上的费用(按人均百分比算)是不是也应该减少?这里我并不是问,根据某些价值观体系,那样做是否可取。我讨论的仅仅是可行性。那么匈牙利能效仿中国吗?可以很明确地回答:不能。

此外,有一项重要的标准即所谓的规模经济。匈牙利的人口相当于中国某些较大城市的规模。中国拥有一个15亿人的国内市场,为中国和外国投资者提供储蓄和盈利的巨大空间。这是匈牙利的中央意志力所不及的。

实证分析总结

从伯伊莱图什纳德演讲中摘录的那些话,并不呈现明确的因果关系,只是反映了两个同步现象:“星级”的经济表现——从非常迅速的GDP增长意义上说,以及非民主的专制/独裁政府形式。然而,同时提及它们的确造成一种因果关系的印象,至少狭义来看,专制/独裁是那种增长的一个必要条件。确切地说,所谓的关系就是:专制/独裁→快速增长。

这个论点是站不住脚的,在任何条件下都不会为真。在这次讨论中我甚至都懒得进行一般性的反驳;篇幅限制就已经称得上是充分理由。我并非要拒不接受演讲中提到的那五个国家的真实事例。我希望能以中国的案例来支持我个人的反驳:因果关系远比上面引用的论断复杂。一方面,关系中的“原因”方包括的解释因素非常多,绝不仅仅是一、两个而已。另一方面,“后果”方并非只有一个单一结果——高的GDP增长率,而是包括了从民生发展到收入分配再到环境破坏等的诸多结果。命题的两方是交互式的,即彼此相互影响。压制、侵犯人权等,可以置于“原因”方(因为这些在制度体系中被用来遏制不满的声音);但是它们同样可以属于“后果”,因为它们是强制增长加速所产生的部分恶性副作用。

我还要强调一点,只简要说明政治经济制度体系与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是不够的。我们还必须了解其动态过程:哪一方什么时候,以及为什么,加快了速度或减缓了下来。

匈牙利效仿中国是否可取?

我们暂时弱化早前想法所得出的一个结论,即:匈牙利不可能效仿中国。假设如果整体上或在主要特征方面不可能,那么也许仍然会有不少部分可以遵循中国模式。

我不是在逃避问题;这绝不是无涉价值判断的“纯经济”问题。答案取决于应答者的价值体系。民主宪政的坚定信仰者(比如我)会确定无疑地回答“不”。民主——尊重人权和法律保障离不开它——并非只是众多价值中的一个。至少在部分程度上,它不只是一种利益,可以用来交换诸如较快增长或更大繁荣等其他的价值。

让我用经济理论的语言来表述以上的意思。有人谈到一种权衡取舍,一边是民主、人权和法律保障,另一边是经济增长和相关的物质福利。对他们来说,把一小撮情绪激动的人关起来,或是必要时向抗议群众开枪,是值得的,如果那样能为经济增长一、两个百分点开辟道路。这里我是以经济学家的行话,平铺直叙了许多人心目中对于中国经济增长的看法:“所以中国没有民主,人权经常被践踏,这很可鄙,但却是当前值得付出的代价,而且也是为了将来生产能以令人目眩的速度增长,并最终让许多人免受贫困之苦,以及提高全体人民的物质福利。”

这种权衡为民主的虔诚信徒们所深恶痛绝。绝不能以换取其他价值为名牺牲民主、尊重人权和法律保障。

之前我以实证分析的框架驳斥“专制/独裁→快速增长”公式,因为它没有充分解释中国的经济增长。现在我仍要抨击这个公式,这一次是从规范分析的角度,因为在我的价值集合里,民主是决不能舍弃的,即使结果是要加速经济增长。

我的观点将引出许多新问题,至少和试图解决的问题一样多。是否存在一条发展路线,其中政府采取自由民主形式,而持久的增长和相关的物质福利能得以维持?匈牙利能否遵循这条路径?倘若我想回答这些问题,我会远远超出编辑允许的最大篇幅,虽然不管怎么说我都已经超过了这个范围。

讨论这些有意义吗?

这个不好确定。在科学会议上,发言者能表达他或她的观点,并用数据和逻辑论证加以支持;而其他人则在理性推理的基础上和他/她进行辩论。但是伯伊莱图什纳德演讲并非发表于某个科学会议。

我不是与世隔绝的学者。我有直接的生活经历,大量阅读过关于理性决策的理论和政治活动的心理学。世上没有令人信服的理性论证狂热者。一个考虑基本问题的政治家并非在各种非此即彼的建议中做选择。他/她早已持有受自身信念影响的立场,并挑选那些愿意提供咨询以确切支持其立场的顾问。这些顾问已经准备好给出这个政治家喜欢的意见,他们也愿意参与到他/她的事业中去。

赢得选举和获取权力,无法通过思想的力量实现。然而,本文提供的那些讨论也许仍有意义。它们或能做出一点贡献,帮助那些愿意进行理性论证的人找到方法,阐释政府形式和经济增长之间的复杂的相互关系。

(注:本文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本文作者为匈牙利著名经济学家雅诺什·科尔奈,他1928年出生于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曾任匈牙利科学院计算中心部主任,世界计量学会理事和会长,联合国发展计划委员会副主席,对中国八十年代改革亦有重要影响。本文译者为颜超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