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中国最知名的商人之一,宗庆后仍然会使用一些粗俗的比喻。这是青年时期的宗庆后在文化大革命期间下乡耕田的经历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记。

他的娃哈哈(Wahaha)帝国价值数十亿美元。在讨论接班计划时,他提到31岁的女儿宗馥莉已经接手企业的部分职责,随后补充道:“如果她出了问题,我会去帮她擦屁股。”

不过,无论用不用这类粗俗的中文表达,讨论接班计划对这位67岁的饮料大亨还为时尚早。在胡润百富榜(Hurun Rich List)上,宗庆后以130亿美元的财富位居中国首富,而他还无意在短期内放手自己创立的公司。他以粗嘎的嗓音大笑着说道,工作之余,喝茶和抽烟是他仅有的爱好。

但过去六个月,宗庆后过得并不轻松。去年11月,他开始实施业务的战略转型,进军零售业务,在位于上海附近的家乡杭州开设了精品商城——娃欧商场(WAOW Plaza)。他计划在未来5年开设100家商场,销售西班牙Groc、意大利Gregory等知名度较低的欧洲品牌,旨在为中国中产阶级提供“买得起的奢侈品”。

但娃欧商场开局不佳。寓意为“娃哈哈欧洲”的商场名称遭到外界嘲笑,生意门可罗雀,分析人士则质疑:在网络购物蓬勃发展的背景下,进军实体店零售是否明智?

即便宗庆后担心,他也没有将担心流露出来。“这不是问题,”他笑道,“打造品牌需要时间。我喜欢这种过程。毕竟,我靠卖冰激凌发家,通过努力销售产品打出了品牌。”

熬过毛泽东文化大革命的苦难后,他开始了从商生涯。1966年,宗庆后就读的高中关门停课,他同其他数百万学生一样被下放农村,与农民一起劳动。

当他15年后回到杭州时,这座城市正在经历一场截然不同的剧变:上世纪80年代,中国开始削减国家权力,杭州成为私营企业的温床。1987年,他获准在学校售卖零食,开始做生意。宗庆后卖冰激凌和软饮料,将近10年后,他开始主打矿泉水产品——当时很多中国家庭还享受不到自来水。

从勉强糊口到中国首富的经历,或许能解释宗庆后为何具有超人的自信。这段经历也丰富了他的世界观。

宗庆后连续11年以代表身份出席中国一年一度的全国人大会议。在允许的言论自由范围内,他十分珍惜发言的机会。今年3月中旬左右为期两周的人大会议期间,他在足有自己办公室两倍大的酒店套房内,边抽烟边说道:“为了减轻老百姓的负担,一定要减税。政府拿走了太多钱,老百姓得到的太少。”

尽管身为亿万富翁,宗庆后却尽力保持低调。过去,他一直佩戴着一块价值4.8万美元的江诗丹顿(Vacheron Constantin)手表,但与我见面时他并未将表戴在手腕上。之前接连有政府官员因为戴高价手表被揭出腐败丑闻,于是不戴手表突然成了中国官场的规矩。

他下榻的酒店舒适但不豪华。他穿着朴素的拉链夹克,不停地抽着大卫杜夫(Davidoff)的香烟——这在中国属于中端品牌。

他一边赞扬着国家对商业的作用,一边不以为然地摇摇手指。“欧洲社会福利高、税收高,所以没人工作。这导致了你们的经济问题,”他说,“在中国我们需要维持机会平等,让人们通过辛勤的劳动挣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