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不再“保八”之后,中国货币政策走势如何?

今天早晨,中国人民银行行长周小川、副行长胡晓炼、副行长刘士余、副行长兼国家外汇管理局局长易纲就“货币政策及金融改革”回答中外记者的提问。中国央行官员多是技术官僚出身,使得这场发布会显得更为务实。周小川等人也正面回应了存准金、外汇、银行暴利乃至千元钞票等热点话题。

这次发布会延续了央行的一贯思路,新提法不多,但周小川表现称得上坦率。在谈到存款准备金率调整问题时,周小川说:“存款准备金率调整,并不是表示货币政策松紧的信号”。他说,存准下调释放出的资金广泛分布在国民经济各个方向,没有典型方向,并不是为了增强股市的信心或者提振房地产行业。关于存准金是否会继续下调,他表示,存款准备金率的上调或者下调主要是为了调节市场上的流动性,并特别强调了它与外汇占款的关系。

外汇占款,一般是指央行收购外汇资产而相应投放的本国货币。现行制度之下,外汇不断流入,央行不得不持续发行人民币;为了抵消新发货币对货币总量的影响,提高存准金是中国监管层的主流应对方案。

这让人不由想到此前周小川“用池子将热钱圈起来”的说法。当时举国竞相猜测何为“池子”,事后周小川自己解密称“池子”是指外汇储备,与利用存准金冲销外汇占款的思路一脉相承。

正因如此,中国存准金率的变化,确实很难直接与货币政策宽松与否直接对应,而往往与外汇占款变化更为相关,近期的下调也部分是因为外汇占款的减少。事实上,存准金作为一种数量调控工具,在不少国家已经退出货币政策舞台,存准金维持在低位甚至是零的情况也屡见不鲜。不过,它在中国仍是一项常用政策工具,使用频率甚至超过利率,存准金最高时,尚有央行人士称“存准金上调没有上限”。

利用存准金抵消外汇占款,固然对于减少货币总量有所帮助,但是这种模式显然有“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之嫌。对于货币扩张存在不同解释。传统思路认为它主要基于基础货币的创造,而更新的理论则揭示:信贷扩张、成本上涨以及财政赤字对于通货膨胀的影响同样不容小觑。也正因此,“四万亿”大跃进造成的通胀效应,与其说是基础货币扩张的结果,不如说是源于银行放贷引发的流动性大泛滥。

凡事皆有代价,频频借力存准金,其负面效应也不容忽视。畸高的存准金固然可以抵消外汇账款,但却使实体经济深受其害,尤其是中小企业更是几乎排除在银行信贷大门之外。与此同时,民间自发的信贷行为,近些年却四处勃发,不规范之处很容易滋生譬如温州跑路潮等乱象。

或许厌倦了娱乐新闻,又或者政治不够“八卦”,经济新闻近些年往往成为国内热门话题。街头巷尾,坊间网络,都可以看到不少人对通货膨胀、货币超发等侃侃而谈。这或许因为近些年通胀形势关系民众切身生活,压力之下不得不保持关注。然而,货币、汇率等问题,看似简单,却不易明了。经济货币化的日渐深化,也使得旧有经典知识面临挑战与更新,很多理论往往与日常观察相悖,譬如货币与通货膨胀关系,这一话题在学界仍旧存在不少争议。

回头来看,虽然北京本次放弃“保八”,但是外围变化之下,“稳增长”同样排在政策序列首位。从近期经济数据来看,2月 CPI 同比增长回落至 3.2%,PPI则出现同比零增长,工业增加值、固定资产投资总额、新增贷款等经济数据均出现一定程度回落。经济放缓之下,无论“稳健货币政策”如何定义,进一步放松显然有其必要。在负利率已经结束的情况下,降存准金能为金融市场解开束缚,实现更合理配置;目前支持降息与反对降息两方面力量都存在,变动与否或不是当前首要考虑,但存准金还需一降再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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