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年前,在1989年这个对中国有些特殊的年份,当张艺谋带着《红高粱》获得第38届西柏林国际电影节金熊奖的时候,《红高粱》的作者莫言也许并未想到,23年后的今天,他会从台后走向台前,以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的身份踏上欧洲。

基于中国人的诺贝尔奖情节,在传言初起之时,由于莫言的身份、经历、行为,就网络就曾爆发激烈争论,政治或文学、左右或族群,针锋相对。待到消息落实,争论就更为白热化。

如何评价莫言获奖?首先,文学是富有弹性的,但即使如此,正如大多数文学界人士所认为的那样,莫言当然是中国最重要的作家之一,放在世界上也是杰出的,他的文学才能配得上诺贝尔奖的荣誉。作为一个作家,莫言先生的这一成功值得祝贺,数十年的磨砺才有今日的“亮剑”,甚至说他是中国文学的里程碑、体现了30年经济发展带来的自信和超越,也并不为过。

但世界的复杂在于角度的多样和身份的多样,正如另一位诺贝尔奖获得者阿玛蒂亚·森在《身份与暴力》一书中所说的:人们往往要跳出身份的固化,理性的转化自己的多重身份时,才能获得对世界的正确认知,而不至陷入身份的暴力。但当在诺贝尔奖这个问题上转化视角时,却会立即遭遇立场问题。

毛泽东就说过:“立场问题。我们是站在无产阶级的和人民大众的立场。对于共产党员来说,也就是要站在党的立场,站在党性和党的政策的立场。在这个问题上,我们的文艺工作者中是否还有认识不正确或者认识不明确的呢?我看是有的。许多同志常常失掉了自己的正确的立场。”

正是因为有着强烈的担心,担心本文失掉了立场,而导致态度的不正确和偏颇,所以,在从更大的范围来转移视角,评价莫言获奖时,笔者只叙述事实,而不做评价,或许自由心证更贴切诺奖的“理想主义”。

第一个事实是文学和政治的事实。首先是诺贝尔奖中的文学和政治。1895年11月27日,诺贝尔写下遗嘱,捐献全部财产3122万元瑞典克朗设立基金,每年把利息作为奖金,授予“一年来对人类作出最大贡献的人”,其中文学奖的宗旨是授予那些“写出富于理想主义倾向的最杰出作品的人”。

“理想主义”四个字是极富弹性的,从用直觉去认识世界,用情感判断世界,到构建空想社会主义社会美好的、人人平等的世外桃园,理想主义极富变化,虽然后者的现实映射往往是波尔布特式的社会实验。百年之中,围绕理想主义这四个字,瑞典文学院也争吵不休,其看法也在不断变化,授奖的标准也做过改动,但这都无可否认,理想主义必然涉及人文关怀以及现实影响,那么,脱离政治而存在的理想主义实际上是并不存在。更何况在中国的现实之中,《人民日报》对描述瑞典文学院的著名的“三个一贯”,已经把它钉在了政治的评价台上:“一贯反动,一贯敌视红色政权,一贯敌视中国人民的彻头彻尾的反动组织”。

当然,这些并不妨碍瑞典文学院“而今迈步从头越”,抛开政治对文学作品进行审美判断,当然也不会妨碍我们祝贺一个中国作家在文学上的巨大成功。但同时,相对诺贝尔奖中的政治和文学,中国的文学和政治的事实则更加沉重,文学从未摆脱过政治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