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将讲述一个离奇的故事,随着故事发展,你会看到一个来自中国、疾病缠身的无名弃婴,是怎样变成美国路易斯安那州西门罗的贝拉•新•克莱尔•斯特里克兰(Bella Xin KaLare Strickland)的。四年前,我和一个朋友在上海一条弄堂里发现一个裹着层层衣服的弃婴。从那天起,她的故事便由社会主义制度下的悲剧,转变成基督教童话:近四年前,她还是个在寒冷漆黑的窄巷里啼哭的孤儿;如今,她已是在阳光明媚的路易斯安那州享受美丽人生的娇蛮幼童。

小宝宝贝拉首次出现在这本期刊上是在2011年,不过那会儿她的名字是“甜甜圈宝宝”(Baby Donuts),因为她的父母于2010年12月将她留在上海一家Dunkin’ Donuts门店外面。那时她才6周大。20年来,被海外家庭领养的出生在中国的儿童超过11万。但贝拉有点儿特别——她是迄今唯一被遗弃在英国《金融时报》记者脚下的中国婴儿。

一天夜里,我和朋友在距一家顶级酒店仅几步之遥的地方发现了贝拉。当时她身子底下垫着两个塑料袋,里面装着新生儿的衣服、几罐配方奶粉、几包尿布和洗刷干净的奶瓶——这些是一位母亲对自己将永远别离的孩子,唯一能留下的爱意。

她的父母选择将她留在外国人常出没之处,这或许意味着他们希望她最终能去海外生活。或许他们并无此意,而只是想要个健康的宝宝——假如只能生一个的话(中国如今已轻度放宽独生子女政策,但仍有遗弃婴儿的现象)。贝拉有很多疾病,包括先天性心脏病、双目白内障失明和部分蹼足。也许她的父母只是应付不了医药费。

从很多方面看,他们的决定完全合理:在中国,很多家庭的医疗保险非常低,而面对甜甜圈宝宝所需的全部手术费用(包括给医生的红包),即便殷实的家庭也可能破产。抛弃她意味着她的监护人变成了国家,国家至少能承担她活下去的费用。中国官方表示约有70万名“孤儿”(无父母照顾的孩子)。其中约有10万名孤儿被国家机构收养,剩下大部分孩子获得政府补贴。

拉卡莎•斯特里克兰(LaKasha Strickland)和杰里米•斯特里克兰(Jeremy Strickland)是一对在1.2万公里之外的美国小镇上过着清贫生活的夫妇。相较之下,为什么这对美国夫妇会觉得自己“能够”(更不用说“愿意”了)为甜甜圈宝宝做到连她亲生父母都办不到的事,就显得不那么“理性”了。连他们的美国领养机构(他们通过该机构头一次听说贝拉)都警告他们这个宝宝有“太多危险信号”。当这对夫妇于2012年7月开始办理领养手续时,他们的积蓄仅有100美元。杰里米因慢性头疼已从美国空军(US Air Force)病退,拉卡莎则刚刚辞职,把更多时间投身于教会工作。领养一个重病缠身的小孩显然不是他们下一步该做的。

但斯特里克兰夫妇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除了种种其他原因,还因为上帝希望他们这样做。“主将领养的念头放到我们心里。”拉卡莎说,“主激起我们的渴望,于是我们开始寻觅这样的机会。”他们不只是做出决定,他们发起了一场运动。从中国领养一个有特殊需求的孩子,费用最多可达3万美元,包括文书工作、翻译和旅行费用。而抚养这样一个孩子,哪怕在“奥巴马医改”(Obamacare)的应许之地,费用无疑也相当可观,尽管杰里米作为退伍军人享有非常好的医疗保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