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14年8月17日,青海省委对中共当局处理周永康事件作出的表态公诸报端,这意味着自7月29日开始的一轮效忠宣誓运动画上了句号。与8月2日开始的急先锋相比,这个西部省份足足迟到了半个月之久。这是否在证明:这轮效忠宣誓乃是基于自发而成?先是有人示范,其他人不得不紧跟形势,最终造成一番挨个表态的御前报到活动。

现在的情形是,一有人做出姿态,立马便有人跟进,——而且,总有人在寻找搏出位的机会,似乎有一股媚语竞赛气氛,你不做总会有人做,与其被动跟随,不如主动挑头。如此这般的官场羊群效应,令人忍俊不禁:“羊亲,你们辛苦了。”……我好像听到了洪亮整齐的回声:“首长好!为人民服务!”

在举国倾力塑造新权威的气氛里,剖析一下青海省委的表态文本,或许还有点儿意思。

表态为标准的三段式:省委一帮头脑集体表态,联系实际再表态,代表全省人民表态。

“与会同志认为,党的十八大以来,党中央加大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力度,坚持‘老虎’、‘苍蝇’一起打,深得人心。中央决定对周永康立案审查,充分体现了以习近平同志为总书记的党中央坚持党要管党、从严治党的坚定决心和坚强意志,充分彰显了我们党自我净化、自我革新的政治勇气和责任担当。一致表示,坚决拥护中央的决定。”

“与会同志认为”,这是一个虚拟的主体,等同于“我们每一个人”。“认为”,属于预设结论,每个人都得这样认为,因为被“认为”惯了,久而久之,便以为存在一个“与会同志”。

此类会议的功能仅限于“告知”,几个“老板”嘀咕完了,找一堆属下,宣示一番,就算达成了共识。自上而下的指示、决定,飓风般扫到每一个角落,下级无非充当二传手、三传手、N传手罢了,球还是那只球,一场空传而已。在快速传球过程中,是不允许有异议的,也不会有异议——识趣的官员都明白持不同意见的后果,即使有也会死死压在心底,私下里唠叨几句罢了。自上而下的权力授受与指挥系统,剥夺了每一个成员的投票权,他们只是被动地接受,轮到自己执牛耳时,他们照样剥夺其他人的议论资格。每一级如此运转的组织,事实上就是一个由一把手掌控的表态机器,主要功能就是效忠上级,并同时要求下级效忠自己。

“一致表示,坚决拥护”。

眼见他起高楼,拥护;眼见他楼塌了,照样拥护。“党中央”永远是正确的,错误的有罪的是被分泌出的“坏人”,个人的功过由组织决定,具有极其暧昧的属性:当被组织信任的时候,声色俱厉,俨然国之栋梁;一旦被弃,则遽然坠地,颓然沦为奸佞。他们与组织的关系,类似于导演和演员的关系:让你演什么,你便是什么角色;正义抑或邪恶,皆非己愿。

寄身于握有生杀大权的“党中央”之下,顺从是最高的生存法则。毫不奇怪,这样一个由生命组成的高级组织,却最终丧失了尊严,变成一具麻木的表态机器。局外人要明白,表态是必然动作,无关个人感情,只是一个僵硬的机器的本能而已,身处其中的人就不会有一丝难为情。

“会议强调,当前我省改革发展稳定正处在关键时期,要切实把思想和行动统一到中央精神上来,增强政治意识、大局意识、忧患意识,始终同以习近平同志为总书记的党中央保持高度一致,继续深入学习贯彻习近平总书记系列重要讲话精神,强化在党忧党、管党建党的意识,在履行好党委‘主体责任’的同时,支持纪委履行好‘监督责任’,切实把中央精神在青海贯彻到位。要坚决抓好青海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以‘零容忍’态度惩治腐败,做到发现一起、查处一起,绝不以青海条件艰苦而放松党风廉政建设。各级党员干部特别是领导干部要坚持从严要求,坚定理想信念,坚守廉洁自律,自觉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和‘三严三实’要求,始终保持共产党人的浩然正气和廉洁操守,立足本职,真抓实干,开拓创新,为实现‘中国梦’而努力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