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对南中国海和中国东海尖阁诸岛(Senkaku Islands,中国称为“钓鱼岛及其附属岛屿”)的日益强硬的姿态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姿态所预示的未来。在二战后的60多年里,美国的“太平洋和平”为亚洲国家有史以来最快的经济增长提供了安全和经济框架。但是,中国已经崛起为超级大国,并将在未来十年内取代美国成为世界最大的经济体,因此中国提出修订其他国家设立的规则的要求就毫不奇怪了。

未来数十年全球秩序的关键问题是:中国和美国能够避开“修昔底德陷阱”(Thucydides’s trap)吗?这位历史学家的隐喻提醒我们,当一个崛起的大国与既有的统治霸主竞争时,双方面临何等危险——正如公元前5世纪希腊人和19世纪末德国人面临的情况一样。这种挑战多数以战争告终。维系和平要求双方政府和社会大力调整各自的态度和行动。

公元前5世纪,雅典成为文明中心。哲学、历史、戏剧、建筑、民主等各方面的成就之高前所未有。雅典的急剧崛起震惊了伯罗奔尼撒半岛既有的陆地霸主斯巴达。恐惧迫使斯巴达的领导人采取回应举动。双方之间的威胁和反威胁引发竞争,接着升级为对抗,最终爆发冲突。长达30年的战争结束后,两国均遭毁灭。

修昔底德这样评论这些事件:“正是雅典的崛起和由此引发的斯巴达的恐惧导致战争不可避免。”注意这里的两个关键变数:崛起和恐惧。

任何一个新兴大国的迅速崛起都会打破现状。哈佛大学美国国家利益委员会(Harvard University’s Commission on American National Interests)观察中国后得出结论:在21世纪,“这样的一个大国走上世界舞台必然产生影响”。

从来没有哪个国家方方面面的国际排名像中国一样攀升得如此之高,如此之快。仅仅一代人的时间,这个国内生产总值(GDP)曾经不及西班牙的国家成了世界第二大经济体。

如果我们按照历史经验来判断,修昔底德陷阱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自1500年以来,大国崛起挑战统治霸主的15起案例中,11起爆发了战争。想想统一后的德国吧,它取代了英国成为欧洲最大的经济体。在1914年和1939年,德国的侵略和英国的回应引发了两次世界大战。

中国的崛起令美国不舒服,但一个日益强大的中国要求更多话语权、要求在国际关系中拥有更大的影响力,这样的要求很正常。美国人——尤其是那些教导中国人“更像我们”的美国人,应该反思我们自己的历史。

1890年左右,随着美国崛起为西半球的主宰力量,它做出了什么行为?未来的总统西奥多•罗斯福(Theodore Roosevelt)代表美国,高度自信地表示,未来100年是美国的世纪。在一战之前,美国解放了古巴;以战争威胁英国和德国,迫使它们接受美国在委内瑞拉和加拿大争端中的立场;支持哥伦比亚叛乱,使其分裂,建立了新的国家巴拿马,巴拿马则立刻授予美国建造巴拿马运河(Panama Canal)的特许权;试图推翻英国政府支持、由伦敦银行家提供资金的墨西哥政府。在随后的半个世纪,美国军事力量在“我们的半球”出手展开了30余次不同的干预,谋求以有利于美国的方式解决经济或领土争端,或者驱逐我们认为不可接受的领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