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早些时候,我在香港与两名英国女子一起逛街。我们在一家商店的橱窗看到一个手袋。那两名女子有些动心。我们想知道这个手袋的港币价格换算成英镑是多少。最终,我们得出了答案:1.2万英镑。这让我们目瞪口呆。后来,我向一位奢侈品行业的高管请教,谁会买这种手袋。她回答道:“秘书。”

在我们当前的地位游戏中,这种手袋是一个关键的手工艺品。没有人比奢侈品行业更清楚如今地位是怎么回事。

人们追逐地位,而且通常还否认自己在追逐地位。过去,获得地位的最佳途径是出身高贵。你出身于上流社会,那么从襁褓起就会浸泡在上流社会的套路中。南希•米特福德(Nancy Mitford)在《英格兰贵族》一文中透露了上流社会的某些说话规则。其中重要的一点是,在相关话题出现的时候,你必须说“卫生纸”(lavatory paper),而不能说“厕所纸”(toilet paper)。“卫生纸”是上流社会用语(用米特福德的话来说,是“上流”),而“厕所纸“是“非上流”用语。然而,米特福德怀疑“非上流”者能够变成“上流”人士。

但米特福德在1954年写这些话的时候就知道,以任人唯贤为原则的精英制度已经在改变局面。出身高贵不再能保证获得地位。地位成为你必须努力争取的东西。人们往往通过掌握高雅文化来获得地位。如果你“懂书”(借用一个很传神的利比里亚表达方式),你就有地位。但从上世纪60年代起,高雅文化也开始丧失地位。随着通俗文化兴起,人们开始质问:为何“懂书”就比“懂电视”好。

第三条获得地位的主要途径是购买你不需要的东西。索尔斯坦•维布伦(Thorstein Veblen)在1899年将这称为“炫耀消费”。高雅文化人通过“求知”来寻求地位,而炫耀消费者通过“拥有”来寻求地位。“求知”族必须嘲笑“拥有”族,因为其他人的地位形式威胁到你自己的地位。如果我“懂书”,那么我希望地位源于“懂书”。因此,我必须嘲笑那些宣称地位源于其它东西的人。

但收入增长再次改变了地位游戏。突然之间,新的人群买得起自己以前不需要的商品了。显然,这些人对地位的追求必须受到嘲笑。于是,在陷入衰退之前的英国,购买奢侈品的工人阶级被称为“俗人”(chavs,指那些没有多少钱,品味也不高却热衷名牌的人)。我被告知,在中国,购买同样东西的秘书们被称为“包法利夫人”。“包法利夫人们”因生活在一个1.2万英镑的手袋的虚幻世界里而遭到嘲笑。由于这些女人的存在,炫耀消费失去了某些地位,正如早先的高贵出身和高雅文化一样。

仅仅“拥有”奢侈品不再足以证明有地位。其他炫耀消费者迫切希望证明自己不是“俗人”或“包法利夫人”,他们现在也在努力“懂得”商品。那位奢侈品行业的高管告诉我,“目前的游戏目的是成为鉴赏家”。“包法利夫人”只会购买手袋。更具雄心的地位寻求者则前往法国探访制造手袋的作坊,现场观看工匠制作手袋的过程,并倾听该公司如何为欧洲上流社会长期制作手袋的故事。曾经的手袋目前被作为工艺品、甚至是艺术品销售。毕竟,现在没有人敢言之凿凿地说手袋不是艺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