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近平的第三条道路》

6月21日,广州律师唐荆陵因涉嫌所谓“颠覆罪”遭批捕。如此“高大上”的罪名,近年已极少使用,包括对许志永、郭飞雄、浦志强等良心犯,中国当局用的都是涉嫌扰序等治安罪名,尽量去政治化。对唐荆陵案再度祭出政治化大棒,显示当局正调整策略,对民间社会尤其对异议人士的遏制不再忌惮政治成本,不再讲技术含量,不再留余地。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批捕唐荆陵之前,会重判江西新余三君子。虽然新余刘萍、魏忠平、李思华原来的“非法集会罪”不成立,但改罪名之后,反而获刑更重,远远超过许志永、丁家喜、赵常青等新公民运动“主犯”——后三人总刑期不足十年,前三人总刑期竟高达十五年。

唐荆陵被捕和新余案重判是一个显而易见的信号,或者说是一个重要的转折点。与此同时,全国律协联手公检法整顿律师队伍;中纪委驻社科院纪检组组长张英伟作报告时,实际代表最高当局抨击社科院被 “境外渗透”;国安委在全国范围彻查在华境外非政府组织。真是八方来风,黑云压城,以致不断有人惊呼:“新反右”的狼来了。

这种“新反右”,不可能出自统治集团的个别意志,似应出自最高当局。习近平所谓“中国梦”、所谓“第三条道路”到底是什么,答案逐渐清晰。原来的模糊空间,正在烟消云散。

政教合一不容挑战 主张宪政即为极端

对习近平的政策指向一直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解读。一种认为他有红卫兵情结,要复活毛时代;一种认为他最终会推动宪政转型,但起初不得不打左灯向右转,来迷惑左派。这两种解读都一厢情愿。第一种解读太低估习近平,尤其低估他因个人历史和家族历史对毛的不满。第二种解读太高估习近平,尤其高估他对现代文明的认知。

实际情形复杂太多。毛泽东毕竟是共产党政权的开创者,习近平的政策不会照搬毛,但毛泽东遗产中对党有利的部分他也不会拒绝。即他对毛泽东的亲疏,完全根据党的利益来决定。

习近平本人有强烈的民族主义情结。他在墨西哥怒斥洋人指手画脚,不是表演,而是真心话,反映其对普世价值、对宪政,尤其对国际人权干预,是抱有抵触乃至敌意的。民主可以讲,法治可以讲,但要自己解释为我所用。自由和宪政则是绝对的高压线,凡可能削弱党、凡可能对党构成实质威胁的,都属于所谓“西方民主”或“美国民主”,都属于高压线,都要坚决打击。党不仅不允许夺权,而且不允许分权,不允许分享。党不仅决不下台,而且不接受任何制约。党有病党自己动手术,有问题自己来解决,绝不接受任何压力。即党天下不变,这点不做任何让步。

对内对外讲话中,习近平反复抨击所谓“极端势力和思想”,似乎他主张“中道”,即所谓“第三条道路”。何谓“极端”,他从无具体解释。但他迄今的执政实践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

在他看来,主张回到毛泽东时代而否定改革开放的,和主张宪政转型的,都属于“极端”,都等于挑战他的“中道”。一直以揣摩最高当局为能事的《环球时报》,对此有过反复表述。在环球时报看来,只要主张宪政,主张分权,都叫所谓“偏执”。习近平有所不知的是,其实正是宪政和分权,才属于经典的中道,宪政和分权的最大特点,就是强调中和、均衡,警惕与遏制任何极端。否定宪政本身就属于“极端思想”,或环球时报所称的“偏执”。这是派生其他一切“极端”或“偏执”的根源。抛弃宪政而主张所谓“中道”,根本就是缘木求鱼。这种认知上的短板,即是我在《习近平的第三条道路》一文中强调的价值短板或称智慧短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