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与邻国的海上争端已是空前紧张。在南中国海,中国与越南和菲律宾有着激烈的争端,用罗伯特•卡普兰(Robert Kaplan)的话来说,南中国海已成为“亚洲的火药桶”(Asia’s cauldron)。在东中国海,中国和日本围绕“尖阁诸岛(中国称钓鱼岛及其附属岛屿)”的对峙已变得特别危险,发生误判的可能性很高。日本和中国的飞机相互之间经常飞得过近,有发生意外的风险。上个月,越南渔船与中国渔船相撞后沉海,落水的越南渔民幸被救起。

已经有人为此付出了生命。5月份,当中国将一石油钻井平台移到有争议的帕拉塞尔群岛(Paracel Islands,中国称西沙群岛)附近时,越南各地爆发了反华骚乱,有4人丧生。日本好战的首相安倍晋三(Shinzo Abe)在最近一次地区安全论坛上表示,日本政府已准备好向航行自由面临威胁的国家提供帮助。美国国防部长查克•哈格尔(Chuck Hagel)的态度更加直白,他直接指责中国使用“恐吓和威胁”手段。中国反击说,哈格尔的言论“充满霸权主义味道”。各国都在加大赌注。

如何让这种紧张局势冷却下来?国际法可起到一定作用,尽管它并非什么万灵药。菲律宾已寻求国际社会依据《联合国海洋法公约》(UN Convention on the Law of the Sea),对其与中国的争端作出仲裁。菲方诉状对所谓“九段线”的范围和有效性提出了质疑。从中国划定的九段线来看,中国似乎对几乎整个南中国海都有主权要求。中国一直不愿精确阐述九段线的含义。国际仲裁人员若能就这个问题给出一些解释,将是值得欢迎的。

越南正考虑效仿菲律宾,依据《联合国海洋法公约》提出自己的诉讼。日本、马来西亚、文莱和台湾或许也会秉持建设性的态度寻求仲裁。美国可对这一努力提供帮助。如果美国自身加入了《联合国海洋法公约》,它在督促中国服从国际规则方面,将处在有利得多的位置。

即便是那样,仲裁所能做的也仅限于此。首先,历史上的主权主张何时失效、而国际法从何时生效,时间分界点并不明晰。《联合国海洋法公约》是1982年才达成的。中国的一些主权主张以及其对手的一些主权主张可追溯到数百年前。其次,严格来说,《联合国海洋法公约》也不能仲裁主权争端。该公约的职责是决定一块海上地貌是属于岛屿还是属于礁石,从而决定它是否享有200海里的专属经济区。

重要的是,要认识到,这些争端反映出更深层次的区域地缘变化。随着中国国力增强,战后“美国治下的和平”(Pax Americana)正面临压力。在西太平洋,“美国治下的和平”终将被某种新的格局取代,这是有一定必然性的。当然,美国和其他国家可以尝试无限期地遏制中国。但长远来看,这似乎会导致冲突。妥协未必意味着要让出部分领土主权。但它应该试图打消中国的疑虑,让其相信其利益没有受到威胁。

达成此目标的最佳方式,是把中国与日本、印度、美国等其他国家捆绑进一个区域框架里。东亚峰会(East Asia Summit)便是一种可能选择。该峰会现在囊括了所有太平洋大国。它还承担有一定安全职责。各国应该付出更多努力,来加强该峰会作为一个组织的作用,包括在整个区域内建立互信,以及在救灾和反盗版方面展开合作。东亚峰会最起码能够帮助建立有效的沟通渠道(这种渠道在中越争端中就没能建立起来),以防止小规模冲突进一步升级。可能要花数年甚至数十年时间,才能建立一个泛亚洲安全网络之类的架构。但假如缺乏某种区域性努力,中国周边的海域只会愈发波涛汹涌。

译者/何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