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全日空(All Nippon Airways)近期一则30秒电视广告中用于刻画西方人的夸张手法判断,你或许会以为这则广告反映的是十九世纪场景,当时美国海军准将佩里(Perry)刚刚在江户湾(Port of Tokyo,现称东京湾)进入日本民众的视野,掀开了日本对外开放的序幕。
在这则广告中,两位全日空的飞行员正在讨论新开设的自羽田(Haneda)机场出发的国际航线。当其中一位飞行员指出,日本民众应当试着改变自己的海外形象时,他的同事戴上了一顶金色假发以及一个巨大的橡皮鼻子,这是日本国内在表现西方人时常开的玩笑。
这则广告本意是面向日本观众播出的,但在这个网民的愤怒影响巨大的时代,全日空错误判断了这则广告的潜在影响,广告像病毒一样在网络上广泛传播,并被批评为是用刻板方式调侃外国人的种族特征。
一名愤怒的观众将这支广告上传到了YouTube,在随后的三天之内,这条视频已经收到了超过12万条评论。
Facebook网站上的一条愤怒评论称:“很多人或许会觉得这则广告幽默,但我以及一大群身处日本的外国人不这么认为。你们所开的这种将外国人一概而论的玩笑已经过时了。”
东芝(Toshiba)去年也以类似方式触犯了众怒,在该公司的一则广告中,一名日本女演员戴上了一个假鼻子和一顶金色假发。
全日空公开作出回应称,广告的本意是以一种幽默的方式推介其从羽田机场始发的新增国际航班,并作出了道歉。私下里,该公司对于触发众怒感到非常窘迫,并撤下了广告。制作这支广告的电通集团(Dentsu)拒绝发表评论。
但不是每个人都认为外国人有理由感到受了冒犯。在日本文化中,视觉幽默特别能够激起共鸣,部分原因在于日本有歌舞伎表演的传统,而这种表演常常运用性别互换以及身份错误等戏剧手法。
很多在日本居住的外国人还认为,从刻板印象到种族主义的跳跃并非自动完成的。其他人则指出(包括日本人以及在日本居住的外国人),欧洲人的外形特征在日本被认为很有吸引力。一名网友写道:“拥有一个又高又直的鼻子(正如广告中所刻画的)事实上是一件引人赞美的事。”
以“根付”(netsuke)为例,这种以木头或象牙为材质的人形或者动物形态的精致微雕,在十七世纪变得大受欢迎,并且在如今的日本以及海外收藏界都备受追捧。其中某些最惊人的根付刻画的是荷兰商人,也就是在日本锁国时期(十七世纪至十九世纪日本实行的漫长闭关时期)唯一获准与日本来往的欧洲人。这些雕刻形象,连同他们的大鼻子、滑稽的笑容以及宽檐帽,正是全日空广告中出现的有关外国人的粗鲁刻板印象的直接历史根源。由于从当时的标准来看,日本与荷兰当年的往来相对来说较为和谐,因此现代的观众能够仅仅将这些雕刻作为艺术品来欣赏。
这引发了如下问题:在全日空的广告中,谁真正受到了冒犯?有一种相反意见指出,该广告并非旨在吸引游客前往日本,而是为了鼓励本国观众出国旅游。
媒体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广告的收尾镜头,但广告中飞行员的实际对话根据的是有关日本人的一种负面成见:他们对外国人总是态度冷淡。
“你想要一个拥抱?”第一位飞行员问道,但迎接他的只有冷漠的注视,这促使他反驳称:“日本人的这种反应……让我们改变日本人的这种形象。”
现在距离日本人开始大规模出国旅行或定居已经超过了150年。一位民众日前在网上评论道:“这支广告让日本人在全世界的眼里显得愚蠢。为什么不能制作一支精致优雅的广告,显示日本民众的心态有多么开放。”
译者/马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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