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了几个月的民族主义亢奋后,俄罗斯的金融动荡终于给该国激进的政治议程浇了一盆凉水,甚至连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Vladimir Putin)也开始面对来自国内的批评。

今年3月,普京迅速吞并克里米亚,在俄罗斯国内掀起一股爱国主义热情,今年大多数时间,这股热情将普京的支持率推升至超过80%的创纪录高位。在国有电视台的大肆宣传以及越来越温顺的私有媒体的助威下,绝大部分俄罗斯人支持进一步向乌克兰东部挺进,并充满正义感地愤怒回应了西方批评。

尽管也有一小部分批评者谴责普京的做法,但直到最近,政治精英们一直避免发表任何言论,称普京的做法可能带来代价甚至失败。

但随着卢布大跌戳破了俄罗斯经济正常运行的假象,上述情况在几天之内就发生了改变。一名政府内部人士表示,当负责经济和金融事务的政府高官周二夜间讨论紧急举措稳定卢布汇率时,一位与会者说了一句,普京要为此次危机负责。这位内部人士说:“那不算什么重大表态,他只是顺带说了一声,但我们都明白。”

周三,通常忠诚于俄罗斯政府的《莫斯科共青团报》(Moskovsky Komsomolets)发文称,普京已无计可施。“突然之间,那种稳定感、或者政治进程仍然可控的感觉再次从我们的生活中消失。那种普京是一位掌控一切(克里米亚、西伯利亚虎以及卢布)的魔术师的感觉消失了。”

该报警告称,俄罗斯领导人应该停止用宣传手段欺骗人民了,并呼吁普京在周四的年度直播新闻发布会上告诉人们俄罗斯经济的真实状况。该报表示:“弗拉基米尔•普京已失去政治主动权。现在是他把它找回来的时候了。”

一些观察者认为,目前的情形反而让人们有理由乐观。“此次危机表明,普京的回旋余地有限,”俄罗斯总理德米特里•梅德韦杰夫(Dmitry Medvedev)前顾问、莫斯科智库当代发展研究院(Institute for Contemporary Development)主席伊格尔•尤尔根斯(Igor Yurgens)说。“有明确迹象显示,所有人都愿意试着去给乌克兰危机降温,如果成功,形势可能会开始逐渐好转。”

驻莫斯科的欧洲外交官们同意这个观点。他们表示,过去一周,俄罗斯外交官员大大缓和了措辞,而且似乎更愿意作出妥协。同时,俄罗斯国有电视台也开始缓和其有关乌克兰和西方的敌对言论。

普京周三似乎传递出另一种务实信号,当天,因石油公司Bashneft私有化争议在9月被捕的俄罗斯寡头弗拉基米尔•叶夫图申科夫(Vladimir Yevtushenkov)被释放。

“这是自由主义者们的机会。普京现在完全依赖他们解决此次汇率危机,”尤尔根斯说。“我们将拭目以待,看看在新年长假中形势将如何发展。但如果危机得不到解决,我们可能会走向运动式政治(mobilisation politics),甚至是新斯大林主义(neo-Stalinism)。”

译者/梁艳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