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油价格暴跌至五年低点,作为全球已探明石油储量最大国家的沙特阿拉伯,却表现出几乎不可思议的冷静。以至于该王国最高调的投资者——沙特王子阿尔瓦利德•本•塔拉尔(Prince Alwaleed bin Talal)几周前声称,震惊于官方在面对此次“灾难”时的洋洋自得。而当时油价仍处于每桶90美元之上。

现在,一定有不容置疑的技术原因可以解释为何沙特人在油价跌至每桶70美元下方时仍然保持乐观,而且该国的石油技术官僚一直在不遗余力地提供答案。他们称,这与其他任何大宗商品周期没有差别,都是市场决定价格。沙特主要关心的是保护市场份额。分析专家补充称,如果这其中涉及任何“政治因素”的话,那就是企图迫使生产成本更高的美国页岩油生产商退出市场。

正如沙特所辩驳的一样,他们甚至整个石油输出国组织(Opec,简称欧佩克)都无法设定价格,这是事实。但是,他们是否撇得太清?因为他们根本没有采取任何行动遏制油价下跌速度。不但依旧以沙特为首的欧佩克在上个月的会议中拒绝减产,而且就在不久前的9月,沙特人竟然向供应过剩的市场增加了供应。

沙特从未放弃过利用石油美元达成政治目的;这是该国主要的外交武器。但是,现在他们及其海湾盟友似乎正在使用石油价格本身作为政治武器——主要针对伊朗。

在四年前阿拉伯一系列起义开始后,沙特用金钱来解决社会政治问题的做法尤其明显起来。2011年初,沙特国王阿卜杜拉(King Abdullah)对准其国民,发射了总计1300亿美元的福利大炮。不过,这一邀买人心的典型模式很快用到了备受压力的邻国身上。2013年,就在埃及反对穆斯林兄弟会(Muslim Brotherhood,与沙特对立的泛伊斯兰派)的政变发生后的几个小时内,沙特和阿联酋已准备好提供给埃及军方总计120亿美元的援助金,这几乎10倍于美国每年提供给埃及军队的援助金。

但是,对于沙特王室(House of Saud)及其专制的逊尼派伊斯兰教而言,伊朗才是更具威胁的地区对手。自2003年美国主导的侵略在伊拉克安插了什叶派政府后,伊朗已经建立起从巴格达到贝鲁特的阿拉伯什叶派轴心,并且在沙特的邻国——也门和巴林拥有影响力。

瓦哈比教派的沙特对什叶派的刻骨仇恨,以及沙特与伊朗这个波斯地区什叶派伊斯兰共和国争夺海湾和黎凡特(Levant)地区霸主地位的竞争关系,都应该纳入油价的影响因素。沙特坐拥超过7500亿美元的外汇储备,能够经受住石油收入下滑的冲击。而需要比当前水平高出一倍的油价才能达到收支相抵的伊朗,正在大失血。已经因制裁而在经济上步履蹒跚的伊朗,据估计每个月要花费15亿美元支持叙利亚和伊拉克的盟友。

当然,在打击“伊拉克和黎凡特伊斯兰国”(ISIS)方面,伊朗即便与美国及其欧洲和阿拉伯伙伴(包括沙特)不是同盟,也与他们站在同一边。而且,美国总统巴拉克•奥巴马(Barack Obama)继续试图通过与伊朗进行核谈判,与之恢复友好的外交关系。但是,对于沙特对什叶派伊朗的情绪及地区和解的想法,美国不会有任何怀疑。据阿拉伯一名权威人物所言,今年夏天在美国国务卿约翰•克里(John Kerry)与阿拉伯逊尼派领导人讨论组建打击圣战组织的联盟时,沙特一名高级官员告诉克里称:“ISIS就是我们(逊尼派)对你们支持达瓦党的回应。”达瓦党(Da’wa)是与伊朗步调一致的伊拉克什叶派执政党。

市场的确影响油价;但宿仇也会。

译者/马柯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