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法国的恐怖袭击令人震惊。随之而来的一波外国人对法国不着边际的评论却并非如此。相对于其他国家,法国的国际形象更为扭曲。

变态的是,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是外国人往往觉得自己了解法国。毕竟,法国是世界上游客到访最多的国家。它过去常把自己“文明”强加到其他民族。它在全球意识中仍占有重要一席。它拒绝很多国际上通行的治国套路。许多外国人能说一点儿法语。所以,他们忍不住觉得自己了解法国,但不与其苟同。于是就出现了法国人所称的“敲打法国”现象(其实法国人自己也擅长此道)。住在巴黎的我,收集了一些有关法国的误解。以下列出其中一些:

“法国正在倒退至反犹太主义。”许多法国犹太人有理由害怕。本月发生在巴黎一家犹太超市的4人被杀事件只是最新一起反犹太袭击。但这是一小撮圣战分子的反犹太主义,他们在法国的穆斯林中只占极少数。与此同时,主流反犹太主义看起来空前虚弱:在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re)去年调查的法国人中,89%表达了对犹太人的积极态度。今天的法国既不是维希政权(Vichy),也并非“欧拉伯”(Eurabia)。

“法国是一个博物馆,被钉在过去。”与此相反,在恐怖分子发动袭击前,法国正处在一个很有创造力的时期。受够了经济停滞的法国人,正在从国外借鉴经验。

法国经济学家罗宾•里瓦东(Robin Rivaton)认为,法国人已经开始“对世界开放”。拉夫堡大学(Loughborough University)的海伦•德雷克(Helen Drake)指出,法国政府为了设定2025年国家目标而委托制定的皮萨尼-费里(Pisani-Ferry)报告,念念不忘地将法国与其他国家进行基准对比。报告列出的各项抱负——例如,法国要拥有10所“世界级的综合大学”——反映了一种国民信仰,即法国应该永远是第一,永远站在最前沿。

国际上的思维正在改变法国:法国高科技初创企业膜拜硅谷;餐厅厨师从英语文化圈(Anglosphere)的工作经验带回了创意;而且,在法国学校研究如何模仿芬兰时,该国开展了一场关于取消残酷评分制度的辩论。或者,读一下法国小说家帕特里克•莫迪亚诺(Patrick Modiano)接受2014年诺贝尔文学奖时的演讲稿:那是一篇对外国榜样——从奥斯普•曼德尔斯塔姆(Osip Mandelstam)到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Alfred Hitchcock)——的颂词。

法国是一个博物馆吗?经济学家让•梯若尔(Jean Tirole)刚刚也获得了诺贝尔奖;托马斯•皮凯蒂(Thomas Piketty)正在改变全球经济辩论;1月11日,数百万人为捍卫言论自由而游行。

“法国人拒绝改变,因为他们想保住自己的特权。”没错,每当政府(无论由谁主政)胆怯地提议一项改革,总会有一些群体强烈抗议:农民、公证员、飞行员以及工会等等。但这些都是小范围的享受特殊待遇的利益集团。只有8%的法国工人加入了工会——比例小于美国。越来越多的法国人签订临时合同,成为享受不到特权的局外人。他们中大多数人希望改变。

“弗朗索瓦•奥朗德(François Hollande)是一个极端的社会主义者。”他是一个糟糕的经理、沟通者及政治人物,但他不是列宁。相反,像他的前任雅克•希拉克(Jacques Chirac)以及尼古拉•萨科齐(Nicolas Sarkozy)一样,奥朗德几乎毫无作为。他唯一的激进姿态——针对100万欧元以上的收入征收75%的所得税——最近也被悄悄放弃。当下的国家团结局面也许能让他推动实实在在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