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挽救欧洲经济,当欧洲官员自以为是地谈论迫切需要(至少暂时)忘记财政和货币政策的金科玉律时,中国官员保持了沉默。中国经济已连续3年放缓,而且前景仍然不明朗。他们为什么不担心呢?

答案在于他们认识到,10年过去了,中国经济正被过度的财政和货币刺激“呛到”。房地产泡沫也许已开始缩小,但这个过程早该启动,而且这是中国政府积极寻求的。因此除非出现严重崩盘,否则中国央行基本上将按兵不动。

整体来看,官员们正开始看到修补货币政策的局限和危险。自2008年初以来,中国的货币供应增加两倍,至逾120万亿元人民币(合19.4万亿美元),远远超过美国的对应数字。因此我们很难指责中国没有尽心尽力。然而,尽管流动性泛滥,但上海股指现在不到7年前水平的一半。随着中国经济继续放缓(中国经济已耗尽了2008年推出的4万亿元人民币刺激方案,该方案当时赢得了广泛赞誉),甚至连中国政府内部最为坚定的凯恩斯主义者都开始质疑新一轮刺激的逻辑了。

一些官员之所以可能在一定程度上丧失对货币政策的信心,还有其他原因。尽管官方多次调整基准利率,但他们的意图未能贯彻到实体经济。例如,一年期基准贷款利率为每年6.3%,但规模巨大且日益壮大的影子银行业的当前利率高达15%至20%。

让央行官员们感到郁闷的是,下调基准利率往往导致自由市场出现“不正确”回应,结果是利率变得更高,而非更低。最近几个月,企业违约数量日益增加,进一步推升了企业贷款的风险溢价。一些观察者还主张,实际上,自由市场的高利率恰恰是因为基准利率处于低位。中国央行控制和下调基准利率的努力,迄今只是鼓励国有部门消耗更多信贷,那些地位不高的企业根本拿不到贷款。这些努力还加剧了行业产能过剩,并放大了国有企业相对于私营竞争对手的优势。

所有这些事实都加大了向私营部门放贷的风险。这种风险,再加上通胀预期,都固化了自由市场高企的利率。

一些批评人士谈到中国存在两个割裂的信贷市场:一个面向国有企业和为数不多的大型私企;另一个面向其他经济领域。它们的相对规模为大约三分之二至三分之一。

对这两个信贷市场的脱钩感到失望的中国央行,今年尝试向农村借款者和小企业注入流动性,并选择性降低银行存款准备金率,同时避免从总体上放松流动性和全面降息。但这一新招迄今未能降低中小企业的融资成本。

在欧洲,指责银行对实体经济贡献太少或者因过于虚弱而无力放贷已成流行。实际上,欧洲真正的问题可能是信贷需求缺乏。中国现在还没有出现这个问题,但这只是因为相对于欧洲而言,国营企业不怎么关心投资的盈利能力。推出货币和财政刺激很容易,但就像中国现在发现的那样,甚至在你计划缩减刺激计划之前,它就可能停止发挥作用了。

本文作者著有《Party Man, Company Man: Is China’s State Capitalism Doomed?》一书

译者/梁艳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