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上一次认真推行国企(SOE)改革是在近20年前,那时,在“抓大放小”的口号下,每年有数百家国企被私有化或清盘。但在2003年胡锦涛出任最高领导人之后,中国政府变得不太愿意让国企“差生”倒闭,而是依赖新成立的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SASAC,简称国资委),向那些未被放弃的国企注入更强的市场意识。然而,国资委只是起到了保护它们存在的作用——通过让受益于关键行业垄断地位、盈利能力较好的国企来补贴亏损国企。面对压力,北京方面现在提出了一项通过混合所有制提升国企业绩的新战略,但这将无法解决问题。
全球金融危机之前,民企与国企的资产回报率都在稳步上升,两者之间的盈利能力差距不如后来那么大。但自2008年以来,民企的资产回报率已大幅升至11%,而国企资产回报率有所下降,近年徘徊于5%上下(见图1)。政策制定者和学者把这一差距的扩大视为国企业绩欠佳的证据。然而,很少有人注意到,民企和国企的利润率——另一项经常用以衡量盈利能力的指标——近年来有所接近。全球金融危机之前,国企的盈利能力实际上强于民企(见图2)。
该如何解释这些相互矛盾的结果呢?我们可以把资产回报率表述为两个比率之积:利润率(利润/收入)和资产周转率(收入/资产)。当我们以这种方式解构国企和民企的资产回报率,情况立即就会明了——两者之间的重大差别在于资产周转率:民企的生产效率远远高于国企。换言之,对于一份给定资产,民企产生的收入远高于国企,即便两者从单位收入中赚取的利润几乎相等。这一差异的根源在于政府2009年的刺激政策,这些刺激主要通过国企传导,鼓励国企创建至今仍未消化的冗余产能。另一方面,民企在针对市场境况变化进行调整方面做得不错。
北京方面应当如何应对两者差距呢?正如在去年中共十八届三中全会的改革议程所提出的,中国政府的战略依靠融合国有资本和民间资本,通过混合所有制提升价值和竞争力。股市希望,有些国企将在这一过程中变得更强大。但中石化(Sinapec)之类企业的股价并未像预期那样上涨,因为企业行为实际上并未改变。多数民企领袖觉得,他们在混合所有制企业的董事会里将毫无权力。结果,他们对于成为混合所有制伙伴的热情不高——除非可以廉价买入有价值的资产,参与混合所有制实际上是把财富转移到有背景的人士。因此,公司治理方面不太可能发生任何实质性变化,因为政府不太可能在混合所有制下把重大控制权赋予民企。
这表明,只要国企不得不遵循政府作出的往往带来较低回报的指令,那么大多数中国观察人士倡导的改革——营造更公平的竞争环境、提高利率和改进治理水平——就不会发生。同时,只要国有实体是领导层调节增长放缓的工具组合的一部分,那就不清楚领导层是否真的希望他们改变做法。因此,简单地向国有实体注入民间资产,而不变更实际控制人及其激励机制,是不太可能改变国企行为的。
No comments:
Post a Com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