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来中国后，我教孩子们的第一条规则就是绿灯不意味着“行”。绿灯亮时不要走，红灯亮时也别停。我想我们都觉得这样非常自由。
中国有自己的规则——和我在幼儿园学到的那些不同。实际上，在中国当了7年行人并尝试开了几次车以后，我仍然没弄明白这些规则到底是什么——但这些规则好像还挺管用。所以，面对迎面而来的车流（或者在中国生活和工作时遇到的任何其它问题），你最好还是自己看着办，别指望“停、看、听”那一套能帮到你。中国拥有5000年的历史，这就意味着5000年来人们都本能地明白行人在路上是“靠边站的”。交通灯上的绿色小人看起来或许和伦敦、洛杉矶的并无二致，但却是另一个人。他已经本地化了。
所以同样的话我既告诉我的孩子们，也告诉那些来中国做生意的人们：别指望规则能保护你，但也别担心规矩会阻碍你。英国商人祈立天(Tim Clissold)的书《中国通》(Mr China: A Memoir, 2004)可能是我读过的关于中国的书中最好的一本。现在他又写了另一本书《中国规则》(Chinese Rules: Mao’s Dog, Deng’s Cat, and Five Timeless Lessons from the Front Lines in China)。这是一本有关中国运转机理的书——外国人能够明显感觉到中国运转自如，但却弄不清楚缘由。
他书中第一条规则就是：中国不会按照任何别人的规则来运转，所以就不要对此抱以希望了。关于这个我想补充一句：你可以让这条规则为你所用。我的孩子们非常喜欢过马路从不用等变灯。这无疑是别人口中“无法无天”的一点好处吧。
总的来看，自我们2008年搬来中国以来，法制缺位的状况已经得到了极大改善。从知识产权到反垄断法，中国已经通过各项紧密参考西方模板的新法律，几乎覆盖到中国商业活动的每一个方面。但积习难改，可能需要几十年的时间，遵纪守法的观念才能逐渐深入老百姓心中。所以在日常生活中，我还有大把机会看到人们无视那些我原以为每个人都必须遵守的金科玉律，并教我的孩子们怎么利用这一点。这常常发生在酒店里，也许因为“顾客总是正确的”这条规则也属于在中国几乎肯定没用的规则之一吧。
最近，我带孩子们前往一家五星级酒店，想来一个标准亲子游，让他们躺在酒店的按摩浴缸里享受一整天的客房服务。当我们抵达那里的时候，酒店前台很平静地告诉我们，他已经把我们预付过的房间给了另外一名非常非常想住在这儿的客人。
脑子里装着幼儿园里学到的规则，我气急败坏地和他理论：你开玩笑吧，用Priceline预定过了、也用信用卡付款了，难道不是就已经达成了有效合同？但是我不知道怎么用汉语说Priceline，不过反正他也不明白。总之，别人睡了我们的床，说什么都于事无补。
当然，最后他们给我们换了个套间，我的孩子们邀请了几个同学共享按摩浴缸并且一起过夜来庆祝——尽管按规定该房间最多入住两人。于是这就成了绿灯“不通行”规则的青少年版：如果别人破坏了规矩，你也能。说不定你占的便宜还更多。
祈立天的第四条规则（我不会告诉你其它规则是什么；去买书吧）：在好结果和好规则之间选，中国总会选择实用主义。这一点也让我们家受益：比如有一次警察允许我们给两条狗上狗证——而那个星期法律刚改，养狗超过一条就算违法。
作为一名积习难改的守法者，我试着向那位好心通融的警察指出，我们这样做是违法的。他说，身为一名警察，他当然清楚新的法规——所以你就别得了便宜卖乖了，赶紧回家去吧。
我想对我的孩子们，以及任何想在中国快乐生活的人们传达的讯息是：不要在规则上吊死；没人那么干。你必须抛开幼儿园里学到的道德观，对于这儿来说那种道德观太天真了。
译者/许雯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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