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美这场对亚洲领导权的争夺战中,北京最近打出了漂亮的一拳,尽管那一拳赢得近乎意外。华盛顿原本企图带头抵制中国牵头筹建的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Asian Infrastructure Investment Bank,简称亚投行),然而在英国打乱了队形、从德国到韩国的其他国家也争相加入之后,美国的企图最终沦为笑柄。

如果说美国在双方的第一轮较量中落败,第二轮双方则势均力敌。华盛顿正努力说服11个太平洋沿岸国家加入所谓《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rans-Pacific Partnership,简称TPP)的“新一代”贸易协定。TPP被宣扬为世贸组织(WTO)多哈回合谈判(启动于2001年)泡汤以来最重要的贸易协定,将把该地区两个最大经济体——美国和日本——纳入同一个占全球产出40%的贸易区。支持者表示,在中国的经济吸引力日益上升之际,TPP还能再次确认美国对该地区的承诺没有动摇。

TPP对美国事关重大。如果TPP表现令人失望甚至根本没有达成,那么将标志着美国地区外交遭遇又一个令人难堪的挫折。目前的种种兆头至多算是好坏掺半。

TPP排除了中国。这是个挺大的遗漏,也正是有意为之。该地区最重要的贸易国未获邀加入,理由是其经济太多地由中央政府计划、受操纵太严重,因而不够格参加这么上档次的协定。然而,不知为什么,经济由中央政府计划和受操纵程度丝毫不亚于中国的越南却被认为适合加入,离奇地显示出美国在外交上的扭曲。

排除中国能满足两个目的,但都经不起推敲。TPP是美国“重返亚洲”战略的贸易版本,是华盛顿承诺在亚洲保持军事威力的商业版本。然而,这个协定惹恼盟友与让他们放心的可能性一样大。

几乎所有国家都对一些条款干涉他们的内政表达了担心。而这又确实是TPP的意义所在,它超越了降关税,想要拿被认为阻碍贸易和投资的“国内”事务开刀。这些事务包括招标过程、金融监管、数据保护规则以及知识产权法规。从澳大利亚到日本,反对这一点的国家都认为,此举并非体现了美国的善意,而是为它干涉从药品定价到香烟广告的一切事务开出了许可证。

另一个排除中国的理由也值得质疑。这个理由是,希望中国在感受到被排除的轻慢后,能够发奋改革经济,以便以后能够加入。北京方面有些人确实想要通过谋求加入TPP来戳穿华盛顿的假话。至少在理论上,中国允许市场发挥更大作用,已经在朝着可能有利于它加入TPP的方面前进。

然而,对于一个最不欢迎中国的俱乐部,想象中国有动力加快脚步争取成为它的一员是愚蠢的。此外,北京还在支持其他区域性贸易协定,包括“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egional Comprehensive Economic Partnership)。显然,这个协定是美国没有获邀的。

还有一个难题。亚洲大部分国家都认为,TPP是为了美国企业的利益而设计的,而美国本身对这个协定也有同样强烈的怀疑。巴拉克•奥巴马(Barack Obama)总统所属的民主党大部分人都对贸易协定怀有戒心,他们谴责贸易协定是导致制造业就业岗位流向海外、中产阶级工资停滞不前的原因。消费者团体表示,TPP会让美国人面临各种危险,从劣质越南海鲜、到不够严格的金融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