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50年代,我祖母买下了一幢摄政时期建筑风格的五层连体房,它位于伦敦北部肯特什城(Kentish-Town)与海格特村(Highgate village)之间,当时属无人管辖地带。房子刚买下时,破败不堪,没有浴室,全部购房费用还不到1000英镑。我祖母对房子里里外外整修一新(能直接入住),在此住了一阵后就返回墨尔本老家了。在接下来的30年里,该房子主要由我父亲居住,随后又陆续住进去了自己老婆、三个孩子、房客以及来来往往的澳洲人(年轻时找不到工作的澳大利亚演员巴里•哈姆弗瑞斯(Barry Humphries)曾有一段时间是这儿的房客)。
祖母买下Grove Terrace地段的房子后,彻底改变了我们全家的生活。它让我们全家成了思想左倾、知识分子荟萃的伦敦北部的一分子,也培养了我们对大气高档的正方格窗户很好的鉴赏力(属外行里的内行)。虽说我父母在上世纪80年代中期卖掉了这幢房子,但我母亲在前花园亲手栽种的木兰树至今仍矗立于此。每次开车经过房子(它如今焕然一新,主人是男高音伊恩•波斯崔吉(Ian Bostridge))、看到这棵木兰树时,我就不禁感慨:这儿就是我的老窝,它以前是我家的。
如果说我生来偏好拥有自有房,那么在离开Grove Terrace后的岁月里,这种心结就越发“变本加厉”了。1983年,我以2.7万英镑买了有生以来的第一套房,它位于肯顿集市(Camden Town),七年后把它转手时,获利差不多有4倍之多,然后我就移居国外。几年后,我与丈夫、孩子返回英国,又在伊斯灵顿(Islington)购置了家庭住宅。对它进行整修后再次卖掉,又买了另外一套房,然后如法炮制一番后再把它卖掉,最后我们把家安在了阿森纳队(Arsenal)主球场后面一套名不见经传的大房子里。
众所周知,过去买房子,就好比站在老虎机前,仅用很小的代价就能挣个盆满钵满,可谓一本万利。同样众所周知的是:如今这台“老虎机”不再大把生财。如今买房,不会像我祖母那样能彻底改变生活,也不会再像我23岁时那样,把房子腾挪倒手就能大赚一笔。多数人如今压根连房子都买不起。
不久前,《家居》杂志(House & Home)刊登了设计师本•彭特里斯(Ben Pentreath)的一篇文章,粗一看颇为信服,说如今仍念念不忘于拥有自有房纯属脑子进水。他说,租房可谓有百利而无一害:便宜;意味着可在市中心租房住,很方便步行上下班;房子中锅炉爆炸与己无关;彻底免除认真研究Farrow & Ball比色图表这类腻烦之事;真要是住烦了,就直接轻轻松松另择住处。对我来说,反驳彭特里斯的观点,只需展示一下其名下两幢富丽堂皇的豪宅图片即可——一幢是位于多塞特郡(Dorset)的罗马式石头豪宅,另一幢则是位于布卢姆斯伯里区(Bloomsbury)的乔治王风格豪宅。与本人有生以来住过的房子相比,它们的奢华漂亮程度让我望尘莫及。另外,他还有意隐瞒房租这一关键信息,却含蓄说自己的境况只是比在伦敦污染地段按揭购买小户型住房稍强一些而已。
但读完这篇文章后,对于是否继续拥有自住房屋,我的信心还是略微有些动摇;网上随后就租房与购房孰是孰非争得不可开交、没完没了,很显然,至少有一半《金融时报》读者浏览后肯定会有类似隐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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