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2月6日,农历春节假期后首个工作日,尉文渊(时任上海证券交易所总经理)上午照常来到交易所,下午就赴美国和澳大利亚访问了。按照邀请方安排,他将于2月28日回沪。

尽管尉文渊在出发时并无异样感觉,可是人在外、心牵挂着交易所,似乎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在尉文渊的潜意识里转悠。最终,犹豫再三的他临时决定改签机票提前回国。由于航班延误,等飞机降落上海虹桥机场时,已经是21日凌晨了。

当天下午,尉文渊来到交易所上班。收市后,上海国债期货市场创出成交628万口的新记录。尉文渊感觉市场异常,便在22日上午召集市场(监管)总监、国债期货部经理等研究市场情况,并据此讨论初步拟出了几条有针对性的监管改进措施。

22日中午,海通证券的汤仁荣来到交易所,对尉文渊说:“小尉,现在国债期货多空打得很厉害,弄不好要出事。”尉文渊说:“你怎么知道要出事情?”汤仁荣答道:“我一直在市场里面呆着,而你离开将近一个月了。”

汤仁荣说这些是有根据的。这段时间,他混在市场中的操作已经让他筋疲力尽了。

海通证券没有参与327合约的操作,而是316合约(1992年5年期国债3月份交收)。汤仁荣在1994年11月份开的316空仓,到12月份的时候持有316空仓大约40万口。据汤仁荣回忆:“春节放假结束,我在2月10日左右去了北京一次,跟财政部国债司的高坚、国债协会的几个朋友见了面。一圈情况摸下来,我感觉做空的因素都不对。当时通货膨胀还是不断地上涨,最关键的是,本来对1992年国债并没有说贴息,而现在的意思是在研究,变成不确定了。”

从北京回来后,汤仁荣就要求海通证券党组开会,研究决策如何处理他们所持的316空仓。汤仁荣回忆道:“当时市场价位和我们在春节前开仓的价位已经很接近了,基本上相差一两角钱。于是党组会决定平仓。”当时在党组会上,汤仁荣按照期货操作的惯常思路建议,平空仓就应该开多仓;哪怕你想对冲风险、锁定价格也应该开多仓。可是党组会没有同意他的想法,只允许他平空仓,一下子清光。

汤仁荣打听到316合约持多仓的主力是辽国发,正当他准备找辽国发时,没有想到辽国发的高岭主动找上门来。原来,尽管辽国发在316上开的是多仓,但他们还是准备做空。只是高岭四处出击仓位不够,于是他来找汤仁荣商量借仓位。汤仁荣对高岭说,我的仓位已经用完。高岭说,那我用316和你平,平完后腾出仓位,我们一起开空327。

汤仁荣听完后心里一喜一忧。喜的是,他正要平仓316,辽国发倒自己送上门,这省得他和辽国发讲价钱。忧的是,听高岭的意思,开327空仓成了平316的条件,万一自己不答应他的条件,有可能316的平仓也做不成。于是汤仁荣决定和高岭签订协议,说好大家平掉316后,各拿5000万元人民币开327空仓。

当时辽国发一共有28万口316合约多仓,再加上带出来的跟风盘。就这样,在2月21日中午闭市前,汤仁荣总算将37万口316合约平仓任务完成,他长出了一口气,但他午饭还没有吃完,高岭的电话就追了过来:“汤总,316平掉了,你的仓位应该腾出来了,你看什么时候开空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