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看,备受尊敬的国王阿卜杜拉(King Abdullah)病逝后,沙特阿拉伯实现了平稳的政治过渡。已故国王同父异母的弟弟萨勒曼(Salman)即位,成为新国王。沙特开国君主在世儿子中最年轻者、原第二王储穆克林亲王(Prince Muqrin)成为新王储兼第一副首相。

但利雅得的表象同其他地方一样可能具有欺骗性。沙特面临长期的政治领导问题,以及各种紧迫的挑战。继承问题一直被搁置,并未得到解决。萨勒曼国王现年79岁,健康状况不佳;现王储穆克林也已69岁。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虽然沙特蔑视“无神论的共产主义”,但其现在的情况让人不免想起苏联上世纪80年代的“老人政治”。由于对新一代副王储的任命意义重大,个人、派系以及家庭之间对于谁将统治这个盛产石油的关键国家的竞争将不可避免。

对最高政治地位的争夺将比许多人的预期开始得要早。但沙特新领导集体最紧迫的挑战是,如何应对相对于沙特曾经的优势地位已经明显恶化的战略环境。沙特存在强大的政治封地,而政治中心相对弱势,这将削弱这个新的领导集体。

最新的打击来自沙特的南部邻国也门,伊朗(与沙特争夺影响力的主要对手)在也门占据了上风。也门已成为基地组织(al-Qaeda)在阿拉伯半岛发动袭击的策源地。首都被叛军控制后,也门总统上周四提出辞职。没有一个正常运转的政府,也门局势将进一步恶化。而其中一些袭击针对沙特发动只是时间问题。

沙特北面和西面的情况看起来同样不妙,或者甚至更糟。伊拉克正在与“伊拉克和黎凡特伊斯兰国”(Isis)进行殊死搏斗,但即便政府军获胜,伊拉克也会变成一个由伊朗和伊拉克占多数的什叶派主导的虚弱而分裂的国家。叙利亚内战已经使其变成了又一个崩溃的国家,该国占人口多数的逊尼派发现,他们同时受到来自伊朗支持的政府军以及各种激进伊斯兰组织的攻击。约旦可称得上是沙特在本地区最亲密的伙伴,它接收了数以百万越过边境的难民,因此忙得不可开交,而巴林占少数的逊尼派政权则难以在占多数的什叶派人口中维持秩序。

然后,当然是来自伊朗的压力。沙特官员有理由对伊朗的核计划感到担心,同时也有一个恒久的担忧,即伊朗在沙特占人口少数的约300万什叶派(其中许多人生活在盛产石油的东部省份)中制造麻烦的能力。

不难想象困扰沙特官员的种种周遭“噩梦”。危险不仅在于经典意义上的恐怖袭击,尽管这方面的威胁确实很大,特别是如果它们凸显出沙特政府在为到访圣城麦加(Mecca)和麦地那(Medina)的朝圣者提供安全保障方面的无能。

危险还在于,试图建立一个现代“哈里发国”的Isis有可能会想方设法控制沙特,因为沙特境内有伊斯兰教两个最重要的圣地。沙特面临的一大风险来自Isis的理念对沙特国内年轻、缺乏教育的失业人群的吸引力。互联网比炸弹更容易让政府倒台,尤其是人们对数以千计骄纵的王室成员的不满正在蔓延、并日益加深。

对于新国王来说,好消息是沙特仍是世界上最大的石油生产国,而且其现金储备跟能源储量一样可观。但是,面对心存不满的民众以及一个混乱而又危险周边环境,沙特要撑过油价相对较低的未来几年,需要一个既团结又有能力的领导层。不仅是沙特人,许多其他国家都与此休戚相关。

本文作者是美国外交关系委员会(Council on Foreign Relations)主席

译者/陈隆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