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朝鲜金正恩政权在清洗前高官张成泽后的官方宣言,再度唤起老愚对毛泽东时代的“谀词”和“咒语”的记忆。本文为老愚《毛泽东时代的关键词》系列的最新一篇。
“千古逆贼”、“党和革命的敌人、人民的仇敌、穷凶极恶的叛国贼”……朝鲜金正恩政权刊布的对“二号人物”张成泽的判决书令中国人大开眼界。再听听他们对主子的效忠之词:“他引领朝鲜的力量坚固,他一身肩负人民的命运,他是把我们所仰望的梦与理想全都实现的人。伟大的金正恩同志,我们除了他谁都不认!”“人民军永远是金日成、金正日和金正恩的军队,朝鲜的枪杆子是誓死保卫金正恩、只接受金正恩领导的金正恩的枪杆子。”
金家王朝的词语组合方式匪夷所思,具有出其不意的修辞效果。记忆里的某些东西瞬间被激活了,既熟悉又陌生:一个集团竟然会以这样的言辞消灭自己的敌人,也可以坦然地用这样的言辞表达“忠诚”。
暴词和谀辞交织在一起,让人们领略一个独裁制度核弹般的修辞能力。
中共建政后,创建了一套自己的褒贬修辞体系,借助无所不在的宣传手段,将带有鲜明阶级斗争特征的臧否人物语汇楔入中国人的日常生活。如果浏览过毛泽东时代所使用的词语,就会明白:原来,芳邻朝鲜这一套,出自红色中国那一套。中国人长期生活在谀辞和暴词之中,神经早因过度刺激而麻木,朝鲜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极端修辞方式,持续唤起中国人沉睡的记忆。自金正恩继位后,从半岛飘过来的新式话语,便时时拂动我们的心扉。何其淋漓放肆的造句,何其快意酣畅的文宣!在修辞创先方面,他确实把供养自己生存的大哥甩在了后面。
由毛泽东肇始的极端暴力语言时代已渐行渐远,但其影响犹在。风声紧的时候,刀光剑影煞是吓人。谀辞是君主与臣民关系的写照,是政治文明缺失的产物;而暴词,未经法律审判就给予舆论定罪,乃是法治不彰的表现。由谀辞和暴词主宰的国家,一定被野蛮的制度所挟持。
我一直有个疑问,要有多强大的心理承受力,才能那样行文?现在想想,在巨大的利益诱惑面前,人性会发生奇妙的变化,自觉去除羞耻心与同情心,人性的异化在暴虐制度的强塑下悄然完成。
当代谀辞的源头不止一个。既有郭沫若一类文人,也有刘少奇、林彪、陈伯达、张春桥、姚文元一类政客。暴词的始作俑者,或许要追朔到陈独秀鲁迅那一代新文化弄潮儿,打倒,批判,革命,涅槃……他们毁灭般的激情种下了暴虐之因。在毛泽东口无遮拦的讲话及狂躁文风的浸润下,恶毒、贫乏、毫无同情心,几乎成为中国人发声的底色。咒骂成为一门生意,从知识分子的互殴到毛氏传人姚文元、张春桥、陈伯达、梁效、罗思鼎、石一歌等,他们衔命而作,逢迎而为,专以奇诡之词逗弄人心舆论,博眼球而获青睐。
【谀辞】
毛泽东称斯大林为“慈父”和“导师”,尽管不太情愿,但就那样怯生生地叫了。以此确立革命道统,在慈父做鬼之后便可以自立为王、号令天下。他封赫鲁晓夫、铁托为修正主义,从而确立了红色中国的社会主义宗主地位。接下来便有诗人郭沫若唤毛做“亲爷爷”——“毛主席呀毛主席,你真赛过我亲爷爷!”代中国老百姓发声,直白、吓人,但听着当很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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