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的话】1995年2月23日,上海国债期货市场发生了影响中国证券市场历史的“327事件”。当日收市前的8分钟内,万国证券人为蓄意的祭出巨量卖单打压“327国债”价格,从而拉开了这一著名事件的序幕。FT中文网专栏作家陆一撰写的“还原327”系列文章,真实复原了这惊心动魄的8分钟。这一系列文章来自他明年1月即将发布的新书——《中国赌金者——327事件始末》。本文为该系列文章的第二篇。

黄浦江与苏州河交汇的北岸,从外滩往北过了外白渡桥的第一个路口东侧,有一栋建于1846年(清道光26年)的老饭店,原名叫礼查饭店。这是中国第一家西商饭店,在这如今被称为浦江饭店的建筑内,充满上世纪30年代十里洋场的气息。由于1990年中国大陆重新创建证券市场,上海证券交易所安址于此。

一进饭店的大堂,就可以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隔断,看到原来是旧上海著名舞厅的大厅、现在已成为坐满红马甲、放满电脑的交易台、高挂着巨大电子行情显示屏的证券交易大厅。

进门左转,沿着充满旧时代装饰气息的楼梯上二楼,是上海证交所的办公区,就在楼梯口的小空间,迎面放了一张秘书坐的前台,右手朝南三间靠马路的房间,就是上海证交所总经理尉文渊、副总经理刘波、吴雅伦的办公室,而左手是一个四面无窗的小会议室,供老总们开会和接待使用。

(浦江饭店上海证交所旧址,图中2楼靠左边的几个窗户内就是当年上海证交所正副总经理的办公室。)

时间是1995年2月23日,下午4:10。

前台的秘书小刘,看到小会议室的门打开了,尉文渊陪着中国证监会期货部主任耿亮和副主任姚刚谈笑着走出来。

尉文渊说:“我们从1993年底缩短了半小时股票交易时间,现在下午3点半以后到4点半,有一段专门交易国债和国债期货的时间。所有会员公司都可以在这段时间内从事国债现货交易,而具有国债期货业务资格的会员公司,可同时从事国债期货的委托和自营业务,我们把它叫作国债交易专场。”

尉文渊对耿亮说:“既然国务院已经决定国债期货由证监会监管,要不我带你们下去看看,实地感受一下现场气氛?”

看两位领导兴致盎然的神情,尉文渊就带着他们一路往一楼交易大厅而去。在楼梯上,尉文渊对耿亮说:“这两天,因为一些传言,市场有点骚动,部分国债期货合约成交量上升得蛮厉害。针对部分券商的一些违规行为,我们今天上午还开了一个30家会员的专题会议,通过了六条有针对性的监管措施,准备明天见报。”

目送领导下楼梯,秘书小刘在工作记录日志上,用娟秀的笔迹记录下尉总今天最后一个接待详情。4:18左右,桌上的电话铃响了。她接起电话,刚用她特有的又糯又嗲的语调说了声:“上海证交所,请问您是哪位?”电话里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我是汤仁荣,尉总在吗?”尽管听出来电话那端的是老熟人——上海证交所理事、海通证券公司总经理汤仁荣,小刘还是不紧不慢地说:“尉总不在。汤总,你什么事这么急吼吼的?尉总陪证监会领导参观交易大厅去了,要么一会儿回来我转告他您来过电话找他,好伐?”汤仁荣在电话里的语气更加急促:“你赶紧找到尉总,告诉他快点把主机关掉、停止交易。别问为什么。”